周灵本想从后门进入周府,可是当他路过前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大群官差守护在大门左右,后门也把守着四个官差,不管周灵怎么说他们都不放他进去。周灵无奈之余只好来到隔街的一个小摊前,他配着笑脸问卖包子的小哥:“小哥,这周府怎么了?突然就戒严了?”小哥笑着说:“你买两个包子我就告诉你。”周灵看着小哥闭紧牙关的样子,只好买了两个包子才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小哥示意周灵走近后才说:“小弟弟,幸亏你问了我,要是别人还真不知道。这两天我一直在这里卖包子,总能看见一个妇人在那里坐着,而且一坐就是一天。”小哥指着帅府后院的小门说。“然后呢?”周灵自然听不出这和戒严有什么关系,所以他赶紧追问。
“哎呀,你别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在等谁,直到昨天官差来周府调查我才从我堂哥那里听说,周府也丢失了人口!你别不信,我堂哥就在中州衙门当差!”卖包小哥神气地说。周灵又问:“那你知道是谁失踪了?那个妇人又长什么样子?”小哥正想继续和周灵侃大山,就看见一个憔悴的妇人拿了张矮凳从周府后院出来,他赶紧拉着周灵看过去,嘴上还说:“诺,那就是我说的妇人,真可怜,可能是他的夫君失踪了吧,最近中州失踪了不少男人,真搞不懂,这世道怎么了,有些残疾人都不放过。。。。”还没等小哥讲完周灵就冲着妇人跑了过去,留下小哥在原地大喊:“客官,你的包子没拿!喂!”周灵之所以走到如此急,是因为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安娘!如果小哥说的是真的,那么耿叔很可能就失踪了,他想赶快去找安娘问个究竟。
“安娘,发生什么事了?安娘?”直到周灵跑到安娘面前唤了几声安娘才反应过来,她迟钝地举目望着周灵,机械地说:“耿哥怎么还不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安娘这几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话,周府的人都被她问的头皮发麻,周灵看着安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使劲摇着安娘肩膀,痛心地说:“安娘,你怎么了?你看清楚啊,我是周灵!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娘看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周灵,她的眼睛早就哭的不成样子,等看清后她急切地问周灵:“灵儿,你耿叔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昨天听说城里丢了很多老兵,没办法才报了官,可是他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耿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周灵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稳住安娘说:“您先别着急,说不定耿叔有什么急事,我现在就回宫找人帮忙。您先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有消息我就回来告诉您,好吗?”虽然安娘不愿回府,但周灵还是强行把她带回了后院,因为要是安娘也在外面出了事情,那小院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安顿好安娘后,周灵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明月宫,他四处寻找巡逻的展护卫,终于在花园里的假山找到了他们。一见到展护卫周灵就大声喊住他:“展大哥,快帮帮我!”
因为巡逻无聊,护卫们就在假山下面扳手腕,输的人要帮大家洗七天的衣服,这时正轮到展护卫和胖子比试,展护卫嘿嘿一笑就要上手,胖子连忙说:“别啊,展大哥,你这牛劲要是捏伤了我的小手,那我接下来肯定必输无疑,我认输,下一个!”展护卫不战而胜后就换成了个瘦子和胖子比,二人中的败者继续留在那里比试,直到决出最终输家。展护卫胜后大喜,这才回应周灵:“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叫我展老黑的吗?今天展大哥叫的这么亲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灵看着展护卫嫌弃自己的样子,也只能怪自己平时总是讥讽他,周灵继续舔着脸说:“是真有急事!你跟我来!”说着周灵把展护卫拉到一旁,他大致讲述了耿叔失踪的事,展护卫听完后皱眉思索,好久才说:“周灵,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身为公主的护卫,自然要把公主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要是歹人也想对公主不利,我们这一走,岂不是正中歹人下怀?”
周灵知道展护卫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说:“展大哥,周灵从小就无父无母,耿叔就像我的亲生父亲,我怎么能放着他不管呢?现在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安娘也整天消沉,你就帮帮我吧,大不了我把刀还你!”展护卫见周灵真心想要找到耿叔,只好答应“行,不过这算我和你的私事,他们不能帮你,不然公主没人保护。”周灵感激地握住展护卫的手说:“多谢展大哥,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展护卫嘿嘿一笑:“不必了,找人的事我在行,你帮我把刀保管好,等我回来!”“那好,天黑前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我还要去周府报信。”周灵补充道。
接着展护卫跟其他护卫交代完就找了个借口独自出宫,周灵则带着刀在展护卫的厢房等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周灵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他怕安娘等不来自己又胡思乱想。正当周灵盘算着先去周府一趟时展护卫终于回来了,周灵赶紧上去问他:“怎么样?”展护卫阴着脸,语气沉重地说:“周灵,你要撑住,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我今天从御灵卫的其他兄弟那里得知,有人正在秘密抓捕跟中州之乱有关的老兵,而且他们在城中各处发现了几具尸体。”展护卫叹了口气才继续说:“唉,太惨了,你是没见到那些人的尸体,最轻的也是全身腐烂,骨骼变黑,想必生前遭受了不少酷刑。至于你跟我提及的耿叔,我也不好确认他在不在这些尸体中,不过你还是当他死了吧,这些歹人掳走的人至今都没有消息,只有尸体。”
周灵听完展护卫的描述,心如死灰地把展护卫的刀一扔就向周府跑去,虽然他不敢相信,但是展护卫办事从来没有失误过。捡起地上的爱刀,展护卫也没有责怪周灵的意思,这都是人之常情,只是他看着昏暗的远方,觉得这次的失踪案并不简单,中州可能马上要有大动作,他要抓紧布置明月宫的布防。
不知自己这一路是什么走来的,周灵只感觉四周的东西和天空一样单调,只有昏暗。等他来到后院府门时,看守的官差已经不再阻拦他,毕竟周灵和安娘非常熟悉。当周灵踏入昏黄的小院,这里已经没有往日的生气,孩子们都老实地待在房中,生怕被人带走。周灵轻敲安娘房门,等了好久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安娘憔悴地打开门。看到是周灵来了,安娘眼中恢复了一丝明亮,她沙哑着喉咙问:“怎么样了,周灵?你耿叔呢?”周灵先扶着安娘会屋内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安娘,宫中的展护卫已经去御灵卫打听过了,耿叔恐怕凶多吉少。”安娘听完直接昏死过去,周灵吓的赶紧将安娘移到床上,他用力地按住安娘的人中才让她醒来。
安娘虚弱地问周灵:“耿哥的尸体呢,带我去看看。”
周灵连忙解释:“安娘,现在他们还没找到耿叔的尸体,但是同样失踪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所以他们认定耿叔也死了。”
安娘还是不肯相信,这些年要不是耿叔努力支撑着这个小院,或许自己早就回到乡下孤独终老,这些孩子也不会长大成人,往日的情景在安娘眼前一幕幕闪过,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但还是忘不了那些事,那些人。原本安静的安娘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嘴里嘟囔着:“不行,我要去找他!”周灵看着安娘这般模样,原本低落的心情更加痛苦,他用力拉住安娘说:“别去了,连御灵卫的人都没找到活人,您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好虎子他们,不然有一天耿叔回来,会生气的!”
安娘一听耿叔还会回来,赶紧抹了抹眼泪说:“对,我要好好照顾虎子他们,等耿哥回来。”说着她又急匆匆地到厨房准备晚饭,周灵在厨房门口观察了大半天后才离去,他知道自己在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再去求求展护卫。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安娘不停地忙碌着,只是眼泪也没有休息,它们无声地从眼眸滑落,安娘忍了半天终于蹲在一角哇哇哭出声来,她努力用手捂住嘴巴禁声。别人怎么说她都不肯相信,但是周灵的话让她相信了耿叔已死的现实,她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只是一时还是接受不了,十年生死两茫茫。
周灵同样不好受,浑浑噩噩地回到明月宫后,他一头扎进了被窝痛哭,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他草草擦干眼泪才跑去开门。只见小钰亭亭站在门口,关切地说:“听说你还没吃法,我给你送来了,快吃吧。”
周灵哪有心情吃饭,他直接抱住小钰痛哭,小钰听不清周灵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很伤心,她也不顾男女之别,轻轻拍着周灵后背说:“别哭了,先吃饭吧。”这一幕没人看到,只有天上的明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