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莯茶又敲了两下。
敲完发现门里面没动静了。
颜笙裹着被子，手里拿着手机，心里简直一万句“我操”。
随口放句狠话，这玩意儿居然还真的能听懂。
还敢向他示威。
莯茶等半天，排除了这人是在找工具准备拉开门冲出来硬气干一场的可能性，妥协道：“开门，我，你大爷。”
半分钟之后门开了。
颜笙开门的时候表情风轻云淡，表现力满分：“你怎么来了？”
莯茶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故意弄乱的头发，除了头发，松散大开的领口也很有嫌疑，眼眶也被狠狠揉过，看上去就是极力营造出一种自己在睡觉的形象。
颜笙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他靠在门边凹造型，抬手抓抓头发：“……啊，我在睡觉。”
莯茶看着他，觉得有点头疼。
如果颜笙这种人，要是有一天会死，那一定死于戏多。
半响，莯茶张口说：“打扰了。”
“……”
颜笙造型也不凹了：“啊？”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莯茶觉得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让他死了算了。
“把我吵醒了得对我负责，”颜笙抓着人不肯撒手，余光看到莯茶手里拿着的东西，又说，“……英语试卷？找我一起写作业？欢迎啊，不用不好意思，你不会的题目我也不一定会，我绝对不会耻笑你。”
颜笙：“跟我一起学习，你尽管放心。”
我可去你的吧。
莯茶心里想归想，没说出口。
颜笙宿舍环境还凑合。
他这学期刚住进来，东西不多，看着挺空，本来莯茶以为他应该是那种把居住环境弄得乱糟糟还不爱收拾的类型，现在这样看倒是觉得意外。
颜笙把挂在椅子上的衣服收起来，然后拍拍椅背，说：“坐。”
寝室里只有一张椅子，颜笙坐在床上，曲着腿，正好靠在桌角，两个人勉强可以凑在一起看试卷。
“等会儿，我找支笔。”颜笙说完踩着拖鞋长腿一跨下了床。
莯茶把试卷摊在桌上，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看到桌角摆着一叠崭新的教科书，应该是从发下来就基本上没怎么动过。教科书边上是一个装糖的铁盒子，全是棒棒糖。
……这个癖好。
莯茶偏过头，无意中看到颜笙刚才放在桌角的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
屏幕上六个大字极其显眼。
-民间驱鬼大全。
颜笙找了半天终于找出来两支笔，莯茶接过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以颜笙的英语水平和她“目前的水平”，他们两个人拿着笔有什么用。
搞得好像真的能做出来一样。
“我们先从哪道题开始研究？”颜笙把笔帽咬下来，叼在嘴里问。
莯茶：“你挑。”
颜笙圈了一道选择题，颇有后宫选妃的架势：“它吧。”
莯茶没意见，倒是颜笙盯那道题盯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莯茶想起这人在英语课上的表现：“放弃，下一题？”
颜笙完全听不出这句话里带着嘲讽，欣然同意：“我觉得可以，那我们往下看看。”
莯茶：“……”
颜笙放弃的速度相当快，他们压根没动笔，不知不觉试卷就翻页了。
“做阅读题吧，”颜笙说，“这个好做，相信我，只要有点语感是可以猜出来的。”
颜笙说这话的时候那股自信，几乎都要冲出来，糊在莯茶脸上。
“你有语感？”
颜笙说：“我有。三短一长选最长，这种语感。”
最后颜笙自己也觉得这样做题太敷衍——当然也可能是担心试卷太快刷完，他又只能抱着民间驱鬼大全度过漫漫长夜，于是提议好好做题。
“感受一下出题人的用意，”颜笙打开百度翻译，一个词一个词手动翻，“先了解意思。”
两个人分工，各自翻译一段。
那些英文单词莯茶倒着看都认识，现在还得装样子。她开始反思到底是身边这个人宛若智障，还是自己的伪装不够到位。
难道这他妈才是差生的世界？
莯茶扭头看了眼坐在床上，时不时咬咬笔帽没个正形的颜笙。
“这个人，给他的来自美国的朋友写信讲中国的文化和特色，”颜笙翻译说，“长城，中国的标志性建筑，这个……要他看长城，来中国的话。”
“……”
颜笙照着翻译说都能说得逻辑不清。
莯茶有些走神，拿着笔，她突然回想起来第一次进莯家大门的那天。
莯杰直接砸了东西，二话不说转身上楼，莯国飞紧跟着上楼，父子两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然后莯杰不情不愿地下来，四个人吃了一顿尴尬至极的午饭。
莯国飞对顾雪岚确实很好，他也相信这两个人是真心互相喜欢。
但那是他对顾雪岚的爱。
并不代表莯茶也可以分一杯羹。
“莯杰那孩子，要强，什么都想做得比别人好。”莯国飞找莯茶谈话的时候，眉目间带着骄傲又带着忧愁，“尤其是他妈过世之后，他一直不好受。”
他这番话说得很委婉，莯茶也不是傻子，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结婚的那天，顾雪岚很高兴。自从谢江丢下一屁股债给他们以后，他们这十年都在东躲西藏，为了生活奔波，莯茶从来没有见到她那样笑过。
顾雪岚穿着婚纱在落地镜面前照镜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穿……”
莯国飞从后面拥住她：“很美。”
莯茶那天躲在厕所抽了一根烟。
“漂亮是真的挺漂亮，不知道怎么搭上的老莯，这女人不简单。”
“要我说，她带过来的那个孩子才不简单。”是另一个人的说话声，“要是资质平平还好，不然……保不齐她会有什么想法。”
“看起来不像吧？”
“莯家家大业大，就算现在没想法，日后总不会没有。像黄家，他们家不也是，那个继子平时装得跟什么一样，最后还不是闹起来了，想争公司。”
“黄家？”
“你们不知道啊？就前阵子，拉拢了几个股东……”
“所以这题肯定是选B！”
颜笙自信满满地勾选好答案，那个圈圈得跟坨屎一样，他勾完又曲起一根手指弹了弹莯茶的额头：“喂，你想什么呢。”
莯茶回神，低头看到那个圈。
颜笙这个人查了将近半小时百度翻译……还能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