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立即转身退出屏风。
“奶娘已经来了,你不必……”
“你滚!”
李泰几乎是落荒而逃。
奶娘跟着竹香进来,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妇人,看起来年纪没多大,但人生的很丰腴。
特别是胸前两个大奶瓶,尤为的显眼。
萧玉琢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有些汗颜。
奶娘蹲身行礼。
小重午正哭的凶。
这么小的人儿,身体里爆发出的能量真是惊人。
哭声震耳欲聋。
奶娘脸上有人母特有的慈爱温柔。
她想要上前抱重午,又瞟了瞟萧玉琢的脸色,不敢冒失。
“你哄哄吧。”萧玉琢缓声道。
奶娘立时一喜,上前抱过小重午,在怀中安抚片刻。才撩起衣襟。
她身上似乎带着乳香。
小重午往她怀中一拱,立时就不哭了。
奶娘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小重午吸着奶,似乎能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
他还轻哼一声。也许是格外满足。
萧玉琢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她的孩子,她废了老大劲儿才生出来的孩子,还险些将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如今他却在旁人怀中吃的这般欢畅。
还真是有奶便是娘吗?
萧玉琢靠着枕囊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奶娘。和奶娘怀中的重午。
小重午似乎吃的十分满足。
吃饱了就睡,一点儿不闹。
“尿了,婢子这就给换。”还是奶娘自己发现的。
萧玉琢不由自主的撇嘴,她想笑的,想表现自己大度,可发现在孩子这件事儿上,她根本没办法大度。
奶娘哄好了小重午。
萧玉琢冲她点点头,“你坐下。”
“娘子。婢子是越王爷从庄子上买来的,宛城乃是越王的封地,我一家都是越王的家仆,娘子大可放心。”奶娘缓缓说道。
“你叫什么?”萧玉琢问道。
“婢子陈曦月,晨光曦微的曦,月牙的月。”奶娘说道。
萧玉琢挑眉,“陈曦月,这倒是个好名字,你读过书?”
“只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罢了,并没有读过什么书。”陈曦月连忙颔首说道。
萧玉琢微微点头,听她说话,看她做派,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
“越王可曾交代你什么话?”萧玉琢问道。
陈曦月歪头想了想,“殿下说,一切都听娘子吩咐。”
萧玉琢闻言。便笑了起来,“好,既是如此,我便吩咐你。”
陈曦月连忙起身行礼。
“日后你不必乳养孩子。”萧玉琢说道。
陈曦月吓了一跳。当即脸色就变了。
萧玉琢继而说:“但你要教会我,该如何乳养孩子。”
陈曦月微微一愣,茫然的看着萧玉琢。
“娘子,乳养孩子这种事,像一般大户人家都不会亲自来的,更何况越王府上?”
“越王交代过,我不能亲自乳养?”萧玉琢挑眉问。
陈曦月怔了片刻,摇摇头。“不曾。”
“这就是了,你只管按我说的做。”萧玉琢轻笑,“月钱给你双倍。”
陈曦月面色古怪,但见萧玉琢认真。她垂头没有多言。
梅香这时候从外头回来。
萧玉琢叫竹香带陈曦月出去。
“可打听到什么了?”萧玉琢立时问道。
梅香跪坐在床边脚踏上,“娘子别急,婢子适才出去转了一小圈儿,打听到将军到了西域之后。就接连打了好几次胜仗,打的突厥人接连后退。圣上大为喜悦!”
萧玉琢这才神色稍缓。
“而且婢子还打听到,六公主她……她病逝了。”
萧玉琢闻言愕然抬头,“你说谁?李慧芝?”
梅香连连点头。“婢子也觉得不可能啊,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
萧玉琢皱眉。“都说祸害遗千年,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岂会死的这么简单干脆?”
梅香轻哼了一声,“说不定是她又得罪了谁!”
萧玉琢默默点头。“可有景夫人和我阿娘的消息?”
梅香摇了摇头,“越王身边的人嘴都紧得很,这些消息还是婢子旁敲侧击才骗出来的。”
萧玉琢没做声。
梅香却又问了一句,“娘子,您说六公主当初那般害您,可曾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萧玉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
那个传言中病逝的六公主。此时正在云顶赌坊的三层之中。
她正前头斜坐着带着大面的云公子。
云公子真面目不愿示人,且喜欢把屋子里的光线弄得昏昏沉沉。
愈发叫人觉得他难以揣测。
“你如今连公主都不是了,怎么还有胆量来到云顶赌坊?”云公子大笑出声,“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从来不会留下无用之人。”
“我知道,我是有用的,否则绝不敢来寻云公子!”李慧芝立即说道。
云公子笑的更欢畅,“你还有用,说来叫我听听,你还有什么用处?”
“云公子不是想要天下大乱么?可如今突厥来犯,景延年前往西域,捷报频传。圣上高兴。越王又离京去往封地。长安城中一片安宁。”李慧芝重重说道,“想必这是云公子最不想看到的吧?”
大面之后的表情不可见。
云公子斜坐的姿势也未曾改变。
只是这屋里的气氛却霎时冷凉了。
“而我却能帮云公子立时打破这安宁。”李慧芝说道。
云公子哼笑,“你还是公主的时候,尚不能做到,如今怎敢说这种大话?”
李慧芝摇头,“萧玉琢没死!”
“也没有谁说她死了呀?”云公子轻哼,“她不是被圣上迁到永安殿里了?”
李慧芝呵呵的笑起来,“云公子也被蒙在鼓里么?圣上弄丢了萧玉琢,永安殿里的是假的!”
“你说什么?”
“倘若是叫景将军知道,圣上竟敢欺骗他,用永安殿里的假‘玉玉’骗他为朝廷征战,云公子猜想,景将军会怎么办?”李慧芝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云公子轻哼了一声,“好,这消息你告诉我知道。那你于我来说,也就没有用了。”
“有!我有用!”李慧芝立即说道,“云公子难道不想找到萧玉琢么?”
云公子这时坐正了身子,“你知道她在哪儿?”
李慧芝眯眼轻笑。“我能感觉到。”
云公子轻嗤一声。
“要相信女人的直觉。”李慧芝冷笑。
云公子冷冷看她,“我还是不明白,你如今这境况,为何要来找我?”
她和周炎武的关系,云公子自是清楚不过。
李慧芝却倏尔变了脸色。
“我可以帮助云公子寻找萧玉琢,但求云公子不要把我交给周炎武。”
云公子微微一愣,“他对你可是有几分真情的。”
李慧芝连连摇头,慌忙起身行礼。“但求云公子给我个容身之处,我必定报效公子!”
她说完,似是哪里不舒服,抬手按了按胸口。
云公子眼眸深深,漠然不语。
……
萧玉琢在客栈里住了五日。
李泰终于要动身前往宛城了。
这客栈离着宛城不过一日的路途。
便是她没出月子,也并无大碍。
一行去往宛城这一日的路程倒是平平顺顺。
宛城的越王府邸早就建好的,如今也已经提前收拾妥当。
袁江涛忙着给萧玉琢主仆安排了院落。
院子内外都是越王放心之人。
萧玉琢身体恢复的很快,在陈曦月的帮助下。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给小重午喂奶。
虽然姿势还不甚熟练,但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怀中吃的满足,她初为人母的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越王府安顿好。
萧玉琢便叫梅香四下走走,去打听些有用的消息来。
梅香刚穿过垂花门,跟一前院伺候的小厮搭上话,便瞧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武将阔步向这边走来。
梅香只觉这人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眼见这人越走越近,她才猛然想起!
“听说圣上派了一位卫将军来宛城,负责宛城的军队。”小厮笑嘻嘻的同梅香说道。
梅香却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诶,姐姐,你怎么走了?”那小厮起身唤她。
梅香脚下生风,立时往垂花门的廊间躲去。
那身材魁梧的武将,似乎看见了她的身影,也阔步向这边追来。
“嘿,你谁呀?这是王府内院,岂是你能进的?”那小厮上前阻拦。
武将一巴掌便将小厮给推开了。
梅香跑的飞快,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如御风而来,越来越近。
她心下紧张。
最然只是一面之缘,万一那人记性好,还记得她怎么办?
那岂不是叫他知道了娘子正藏身在此?
梅香心下紧张。
“站住!”突然有人在廊外高喝一声。
梅香吓得心里一抖,脚步猛的一踉跄。
只是她还没站住,便听闻身后有人打了起来。
她这会儿连回头都不敢,拽着裙子便跑了起来。
沿着回廊跑远了些,她才回头去看,只见袁江涛和那魁梧的武将在廊下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