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听到梁羽生说出这样的话,心中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他紧紧握起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梁羽生一顿揍。
当他看到梁羽生嘴角那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想起医生已经下班,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硬生生地忍下去。
“花儿在我这里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那点小家子气?”
陆景川嘲讽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梁羽生自觉自己也不差,没有陆景川说得不堪,新婚那晚陈绣花也感到十分幸福。
他反驳道:“那可未必,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许她还念着旧情呢。你有你的狂风暴雨,我有我的细水长流。”
“你别妄想,她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恋。”陆景川凶狠地说。
“难道你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偶尔会想起我?”梁羽生仍然不甘心地追问。
“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你,我可不会让她有丝毫闲暇,白天忙着种地,晚上忙着陪我。”陆景川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得意。
“我一直怀念我们新婚的那一晚,我们是那么的恩爱,我还给她吃了一颗糖,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
梁羽生的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眷恋和无尽失落。
“都是因为你这条恶棍,在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将她从我身边抢走。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不抢都抢了,你何必一根筋到底。当时我只跟她到小树林一会儿,过后仍让她回家,是你自己嫌弃,把她逼到我的屋里,你现在又故作情深,可怜给谁看。”陆景川忍不住又教训他一顿。
“我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去小树林,谁能忍受,我当时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当时我问她有没有拼死反抗,她说只是用手轻轻推一下,把我气得脸都绿了。”
“算罢,都过去那么多年,为了让你死心,我不怕告诉你,她根本没反抗,还主动抱着我,说爱慕我不是两三天,一朝终于如愿以偿。”陆景川说。
“你的话我才不信,谁承认自己是个强盗。”
梁羽生说着从地面站起来,伤感地说要回家去了。
“慢着,猪肉档应该还收没摊,拿点钱去割两斤猪头肉回家给孩子吃吧。”陆景川说着,从身上掏出十元钱。
“谁稀罕你的钱,我自己没钱么。”
“不得空手回去,不然你老婆问你去镇上干啥,难道你会说去探望旧情人?”
“我怎么回答也不关你的事。”
梁羽生头也不回走出医院,出医院后他还是小跑到猪肉档看看。
陆景川回到病房,陈绣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理睬陆景川回不回来。
“你怎么了,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
“我一闭上眼,就听到婴儿在哭,他责怪我狠心,为了自己快活,竟不惜谋害他的性命。”陈绣花痛苦地说。
“别胡思乱想,不曾见天日的东西,还会通天了,要找也该找我。”陆景川呵斥。
“我这是造业啊,他责怪我是应该的。”
“你身子弱就不要胡思乱想。”
“跟你快活二十多年也知足了,总不能一直快活致死,你看刚才梁羽生不就来了么,所有业障都来算账。”
“他是好心来探望你,念着旧情呢。”
“正因为他念着旧情,才会加深我的罪孽。”
“不许你再这样想,他这是假惺惺,念着旧情还不是一样结婚生子,嘴上说想你,晚上又跟自己老婆同床共枕,你还认作他是真心。
如果他现在娶的老婆美若天仙,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他现在的老婆胖得抱不动,才想起你的好而已。”
陆景川一连串说了许多,竭力开导陈绣花。
陈绣花转过头笑着看陆景川,从未见过他说话那么有条理,以前一着急就扑倒她,喁喁只会亲嘴。
“今晚你跟我躺一起睡吧,我害怕。”陈绣花说。
陆景川当真脱了鞋,两人躺在小小的病床上,陆景川不停用脸颊蹭陈绣花的头发,陈绣花慢慢安然入睡。
陈绣花只在医院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出院回家,陆景川请了一台拖拉机拉她回家。
拖拉机车仓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陈绣花裹着被褥躺在稻草上,虽说一路颠簸,也着实柔软。
回到村里,远远看到父老乡亲在地里忙着播种,连头不曾抬一下。
家明知道母亲病了,好一段时间不能下地,早上起来就跟着菊花他们一起去地里种玉米。
陈绣花看着熟悉的土地,心里踏实许多。
拖拉机来到家门口,陆景川要抱她下车,陈绣花说她自己可以走路,但陆景川不放心,还是直接把她抱进房间,嘱咐她先好好休息。
菊花他们在地里远远听见拖拉机突突地响,都高兴地他俩回家了。
陆景川想生火熬锅粥给陈绣花吃,可是还没来得及生火,家禾那几个调皮的孩子就跑来告诉他牛青梅家出事啦。
陆景川苛责他们吵吵闹闹,问出什么事。
“一尸两命都死了。”家禾说完赶紧跑开,他最怕大伯敲他脑袋。
陆景川听到“一尸两命”,顿时也觉得脑壳疼,两日来的郁闷在他胸口还没散去,这会又来一遭,这可是生机勃勃的春天。
他连忙扔下铁锅跑陆景标家看看。
还没到他家,就听到牛青梅哭天抢地,还夹着责骂声,一群小孩子围着看热闹。
陆景标拿着一根藤狠狠打狗剩,狗剩一边躲一边哭,二十多岁的男人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陆景川夺过陆景标手中的藤条,问狗剩闯什么大锅只管打他,他可是你侄子。
狗剩也不知发什么疯,涨黑着脸,竟说让他去死算了,一头撞向墙上。
众人反应过来,狗剩已撞死在墙上了,连小孩子都吓得哇哇叫跑来,顿时整个山村闹得沸沸扬扬,在地里干活的听到吵闹声,都慌了心,扔下锄头和种子往家里跑。
陆景川抱起狗剩,探探鼻子还有气,知道只是撞晕,叫陆景标赶紧看看刚才那台拖拉机走了没,得送医院去。
那些小孩子说早就开走了,陆景川拿布帮狗剩止血,拍打两下狗剩的脸颊,竟也把狗剩拍醒。
陆景标和牛青梅刚才还真以为狗剩撞死,着实被吓懵,突然间见他又活过来,只说他是装死逃避责任。
原来他俩家的耕牛难产死,狗剩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