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腾飞从河里游泳回家,踏入家门看到老婆黎招娣哼着歌儿宰鱼,问她是哪里来的鱼。
黎招娣白她一晚,淡淡说自己老公捞的。
“梁玉珍送过来的?”陆腾飞问。
“她有那么好心,太阳从西边出来,是我亲自上门讨的。别人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老公卖力为别人捞鱼虾呢。”
“真的是泼妇,我在河里游泳顺便帮她捞点而已。”
“怎么不见你顺便捞点回家。我也不知道是顺便还是特意,这营生一回生二回熟,过不了多久你们又顺理成章捞上床了。”
“无理取闹,她是一个寡妇,你跟她计较什么。想想每晚枕边还有个老公睡在你身边,你该知足吧。”
“你以为寡妇就孤枕独眠,人家男人换着睡呢,你还可怜她孤苦伶仃。”
“你怎么知道人家换着睡,村里有几个男人,掰着指头数得清。多好一个女人,天天被你说三道四。”
陆腾飞看黎招娣拿了一大半鱼虾回来,越说越生气。下次再想帮梁玉珍捞河虾可不能够了,这婆娘坏她的好事。
黎招娣也留意到陆腾飞换出来的内裤破了一个大洞。
便问好好裤子怎么今天就破洞了,前两个月才买的。
陆腾飞说是被水草划破的,还表示她再问有一顿打。
黎招娣才闭上嘴,专心宰鱼。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这条鱼该怎么做,突如其来的鱼,不知是红烧还是清蒸。其实她只会做放两片生姜清蒸。
她把鱼洗干净叫站在老公在门槛上抽烟,便有意讨好他,给他搬一张凳子,让他坐下来。
陆腾飞看也不看一眼,把凳子踢翻。黎招娣还是怯生生跟他说:“今晚这条鱼你来做红烧吧,你做的爸妈都喜欢吃。”
“你不是挺能的嘛,别人家的东西你都敢上门抢夺,你简直胆大包天。”
“谁叫你无端端帮那寡妇捞鱼虾,上次六婆去河边叫你帮忙捞点上来,你死活不肯,还让她叫军伟捞。
怎么这次捞一大笼呢,还抓两条鱼,还不是因为那寡妇长得俊俏,你的魂魄被她勾走,裤子因她弄破。”
“越说越离谱,以后你买东西再贪便宜,破得更大,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弃。”
“这么说那寡妇看到了。”
“你以为她眼瞎,人家还好心提醒我回去给你补补。”
黎招娣瞬间觉得给那寡妇占到大便宜,她亏大了。好想去刮梁玉珍两耳光,叫她眼睛到处看。
而梁玉珍见那条鱼特别大,便想带给儿子吃,儿子越来越大,跟她越来越生疏,婆婆教育的,她也没办法。
梁玉珍也不想太多,只要儿子志强按时长大就好,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是恨妈妈而已。
梁玉珍提着一尾鱼又到婆婆家,只见军伟在院子里编织鸟笼,看到梁玉珍进门,反应淡淡的,不像以前有种喜从天降的喜悦。
梁玉珍问志强呢,军伟说跟妈去后山了。
原来婆婆自从那条公狗去世埋在后山,思念从没断过,一日得去三遍看,还让军伟帮狗子立墓碑。
军伟尽量满足她提出的要求,见她伤心过度,时常叫着志强跟着去。
而婆婆去到狗子坟墓前,哭喊一阵,又帮忙布置狗子嗯坟墓,种种花草,知道狗子以前跟小鸡玩,后来去看狗子都带着一笼小鸡仔去,放在狗子坟墓让它们自由活动。
有一回在坟头睡着了,被天上的老鹰叼走一个。
梁玉珍就说天快黑还带孩子去,也不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军伟默默编织鸟笼,并不想搭理嫂子。
梁玉珍说这条鱼今晚你们吃吧,刚抓回来杀好,红烧或者做松鼠鱼,你们随便。
军伟还是不理嫂子,梁玉珍觉得无趣,她只好说别喂猫,难得陆腾飞帮忙抓鱼又抓虾。
军伟听到是陆腾飞抓的,果然抬起头望着嫂子,露出复杂的表情。
梁玉珍云淡风轻,觉得平常事。
“拿走!”军伟说。
“干嘛拿走呢,我是带给你们吃的。”
“我无福消受,你带走。”军伟像头狮子生气。
“军伟,你干嘛呢,你是生我气直说。”梁玉珍也生气了。
“我有资格生你气吗,你一大群男人围着你,你摘菜时有男人陪着你,你捞河虾有男人帮你,还有男人送给内裤给你作定情信物。”军伟说着竟自个儿伤心起来。
梁玉珍见军伟流泪,自己倒不好意思,拿出手绢帮他擦拭。军伟却一把抓住梁玉珍的手,祈求她嫁给他。
“嫂子,你嫁给我吧,我没有你活不下去了。昨晚一晚想着你,我第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你跟那些男人相亲,我心如刀割。”
正当梁玉珍被军伟表白有所感动时,婆婆突然杀回来。
“扫把星又上来勾引我儿子了,赶快滚。”
婆婆见桌面多了一条鱼,知道是梁玉珍送过来的,拿起那条鱼便扔出去。
梁玉珍羞愧难当,捂着面跑出去了。
军伟想跟着追出去,但被母亲一声喊住。
军伟只好乖乖地停住脚步,梁玉珍也听到婆婆的叫军伟不要去的声音,她边走边回头,多希望军伟会跟着出来,这样她心里也有安慰,不会被婆婆踩死。
但每次往后看,人影不见一个。她知道军伟还是不够勇敢。
只要军伟能勇敢一次,梁玉珍或许还相信爱情,说不定就下定决心嫁给他。
心里十分失落,军伟没有迈出这一步,到底还是站在婆婆这一边,默认她是扫把星。
想到这点,梁玉珍忍不住哭泣,天色突然间暗下来,夜色茫茫罩四周,她抬头看天空,月亮真圆,几朵白云围绕着它。
老远她还听到婆婆的骂声,不知她今天发什么神经,儿子志强今晚对她恨又多一些了。
如果今晚军伟敢于追出来, 她就敢于面对世俗。
而现在它孤零零走在苍茫夜色里,西周的青山在月光下像一个个哑巴。
月光从山上流淌下来,流过树干,流过屋顶,虫儿轻轻地鸣叫。
而梁玉珍想今晚遇到一切,包括遇到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