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和金凤越聊越投机,金珠不经意回头看看车后尾,只见一辆拖拉机匹匹在后面追赶班车。
拖拉机上面有七八个大汉,一边向班车挥手,一边大喊。
金珠大吃一惊,莫非穿制服的追上来了,再回头仔细看,拖拉机上并没有军伟和陆景川。
按道理他们应该一起跟着来才对。
金珠吓得不敢出声,心里默默祈求班车不要停下来。
偏偏前面有三四个人向班车招手,也要搭车去县城。
班车停下来了,拖拉机匹匹追上来,拦住班车的去路。
七八个壮汉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磨手擦拳也要上班车。
金珠心砰砰地跳得紧,只听到金凤哇的一声哭出来。她说:“狗日的,我老公追上来了。”
车上的人正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为首一个壮汉头上包扎着纱布。
他冲上车后,急迫扫视车上的人,轻易便发现抱着孩子的金凤。
快速越过拥挤的人群,金凤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下车!跟我回家。”包扎纱布男子说。
“我不回!”金凤尖叫着喊。满眼满是恐怖。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
那个男子正是金凤说老公吴天雷,吴天雷容不得金凤反抗,一手夺过孩子,一手托着金凤肩膀就往车门走去。
车上的行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这时闭着眼睛睡觉铁牛也醒过来,他发现有人靠在他肩膀。
从梦中醒来,吃惊环顾四周。
只见大屁股女人还在那里装睡,铁牛生气打了一下她的手。
大屁股女人故作惊讶,忙把手缩回来。
她漫不经心地说:“睡糊涂了。”
铁牛哼了一声,拿走她的围巾。
心想还好金珠没发现,见自己并没什么损失,没有高声谴责大屁股女人。
人们都看着吴天雷拖金凤下车,金珠爱莫能助,只有说了一句:“轻一点。”
金凤也倔强,干脆整个人坐在车厢地面,后面又上来一个壮汉,接过吴天雷手中的孩子。
金珠看那个男子有点像吴天雷,猜是金凤小叔子。
“臭婆娘,想逃跑,没那么容易,回去再生三四个孩子,就让你自由。”吴天雷破口大骂。
他干脆抱起金凤,金凤又是咬他又是踢他,他都能忍。
挑鸡笼的男人看着不耐烦叽叽咕咕骂道:“要下车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卖鸡。”
吴天雷下车时,由于金凤挣扎着厉害,差点扑倒在路边。
吴天雷发火了,即使对金珠拳脚相踢。其他一起来的人,赶紧劝住他。
金凤推下车后,班车重新启动。
金珠扭转头看着金凤无助坐在拖拉机上,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看不见。
她心里感慨万千,不过她想一夜夫妻百日恩,回去最多打一顿,晚上睡一觉,又会和好如初。
金凤心里应该庆幸没打死自己老公。
班车上的人并没有过多讨论金凤的事,很快恢复平静。
有个人站着的人想坐金凤的位置,无奈座位有点热,不敢马上坐下来。
当他要坐下来时,另一个人抬脚踩到座位上,捷足先登了,然后毫不客气坐下来。
犹豫好久那个人不屑看了坐下来那个男子。
金珠侧目观察坐下来那个男子,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体瘦削,十个手指却修长粗大,指关节像核桃一样。
金珠又转过脸看看铁牛,铁牛刚好也看她,四目相对,却有千言万语。
金珠想刚才那么一闹,不知有没有吓到铁牛。
铁牛尽量往车窗靠,那个大屁股女人越发往里挤。她似乎已经吃定铁牛一样。
刚才铁牛在睡梦中又梦到梁玉珍滑溜溜的手。
大屁股女人主动搭讪铁牛,问道:“大哥,都除夕,还往城里去,干啥子呢。”
铁牛本不想搭理她,但坐在车上也无聊透顶,为了掩人耳目,又不能好好跟金珠坐在一起。
他只好说:“你不也往城里跑。”
大屁股女人轻轻笑两声,她说:“我本来住在城里的。”
铁牛听她说是城里人,倒刮目相看。
只见这个女子戴着一个手表,看上去像是“瑞士”牌子。
为了让人知道她戴着一个手表,她一路上都把袖子撸起来,也不怕着冷。
见她是城里人,铁牛在心底的一点芥蒂也消失了。
他一直觉得城里人高贵,不像乡下人土里土气,便任由大屁股女人挤着他。
“大哥,你处对象没?”大屁股女人问。
“我已经结婚了,那个就是我妻子。”铁牛说着,往金珠方向看去。
大屁股女人挑衅看了一眼金珠,金珠包着头巾,看窗外。
“看模样定是个美人,可惜土了一点。谁还爱包红色头巾呢。”大屁股女人说。
“可好看了!”铁牛说。
“你没见过更好看的,才会那样说。在城里都不流行包头巾了,只有乡下村姑才喜欢呢。”大屁股女人说。
“城里女人包什么?”铁牛问。
“土里土气谁还包呢。城里女人都爱电大波浪了,你看过电影没,电影明星都电大波浪。”大屁股女人说。
铁牛摇摇头,表示没看过。大屁股女人得意哼了一下。
“我家有录像机呢,香港电影都看腻了,现在喜欢看国外的了,那些外国佬说英语呢。”大屁股女人说。
铁牛淡淡嗯了一句。大屁股女人见铁牛不感兴趣,故意找其他话题,她说:“你看到电影里的明星穿什么衣服,她们穿比基尼泳游呢。”
“什么梨?”铁牛问。
“不是吃的雪梨,是衣服。”大屁股女人贴着铁牛耳朵说:“类似大裤衩。”
铁牛听了瞬间脸红了,虽然他平日跟金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也只限两个人在房间。
但一个女人在外面洗澡只穿大裤衩真的没见过。
大屁股女人表示她也有一套,夏天游泳时才穿。
铁牛嗯了一声。大屁股女人问想不想看她穿。
铁牛装作没听见,他受不了那么大胆的女人。
大屁股女人轻轻捏了一下铁牛,撒娇说:
“刚才上车时,你把我挤痛了。”
“怎么会呢?”铁牛疑问。
铁牛想起刚才上车时,反而是她用大屁股压了他一下,像棉花般柔软。
铁牛回味挤车门那一阵,女人屁股很紧致有弹性。
上车时倒没过分留意,忙着找位置坐下。
铁牛沉默不想再搭理身边这个女人,明显她是见多识广的女人。
女人跟铁牛攀谈上后,有股自来熟的亲切。
她又摊开围巾,一起盖住铁牛的腿。铁牛不理会。
那个女人没一会又把手搭在铁牛大腿上。
铁牛又不动声色把她的手移开,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心里似乎形成一种默契。
最后铁牛用力捏了一下大屁股女人的手,大屁股女人才作罢。
金珠一点也不知觉那个大屁股女人的心计,她时不时留意车后面,看看穿制服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铁牛一点也并不反感大屁股女人了。
他还觉得城里女人挺爱玩的,如此新鲜。
山一程,水一程,班车早已远离群山。
前方看到了许多楼房,密密麻麻,挑鸡笼男人激动站起来,铺在大腿的布袋掉落地面。
人们留意他时,发现他的裤子湿一片,尿裤子了。
金珠想起他出发前在大树下撒尿打冷颤的情景,会心一笑。
她心里也轻松多了,终于逃出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