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秉正听得冷汗涔涔，迭声劝阻，“夫人万万使不得。”
常氏冷笑“你不是说压根儿不认识吗，为何如此紧张？”
“这……”颜秉正眼神闪烁，强笑道：“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我也不想夫人伤了阴德。”
“呸！”
常氏再也忍不下去，狠狠一口啐在颜秉正脸上，随即一把揪住他耳朵，尖锐刺耳的声音如连珠炮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你把老娘当黄毛小儿吗，居然拿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来应付。”
“颜秉正，我嫁给十几年，辛辛苦苦操持家里家外，要不是我，我娘家，你能守着你那间破古玩铺子，过得这么舒服吗？你可倒好，居然拿我辛辛苦苦省下来的银子在外头养女人，更是连孩子都怀上了，你对得起我吗？！”
颜秉正被揪得耳朵通红，赶紧求饶，“我知道错了，还请夫人念在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念在两个女儿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饶过你？那谁来饶过我？！”常氏尖声问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痛得颜秉正不停叫唤，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但始终不敢挣扎。
常氏瞥见躲在颜秉正身后，柔弱无助，满脸是泪的林氏，眼中的怨毒越来浓重，这个女人想必就是用这副模样来迷惑男人的！
狐媚子！
她正想骂过去，忽地心中一动，道：“你要我饶过你是吗？”
颜秉正以为她心软了，连忙道：“对对对，只要夫人肯原谅，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常氏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指着林氏一字一字满是恨意地道：“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将她赶出乐平县，我便原谅你！”
颜秉正骇然失色，连忙拉下常氏的手，连连哀求，奈何常氏就是铁了心，怎么也不肯放过林氏腹中的孩子，甚至颜秉正跪下来，也不肯松口，更是扬言，若颜秉正执意要保林氏母子，她就和颜秉正和离。
在又被常氏啐了一口唾沫后，颜秉正终于不再苦求，他抬手缓缓抹去脸颊上的唾沫，艰难地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走向林氏。
林氏被他看得心惊胆战，捂着肚子一步步后退，颤声道：“四……四爷，这可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一直都盼着他出世；您说过，要送他上最好的私墪，将来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还说等他成亲娶媳妇的时候，就把长信宫灯给他；这一切，您都忘了吗？”
常氏本就扭曲的脸庞，因为林氏这句话，越发狰狞，就连颜惜玉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难怪颜秉正得知长信宫灯被林家强行索要去之后，会如此生气；原来，他根本没打算给颜惜玉做嫁妆，而是一门心思想留着给这个孽种！
那厢，颜秉正听着林氏絮絮的言语，哑声道：“我记得，我都记得……”
“既然都记得，四爷你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呜……”林氏越说越伤心，呜咽不止，更有一滴滴如珍珠如雨露般的泪水从眸中落下，令她看起来越发柔弱可怜，楚楚可怜。
常氏狠狠瞪着林氏，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贱女人还在扮可怜博同情，死不足惜。
这般想着，她忽地又笑了起来，再可怜又如何，颜秉正软弱无能，这一辈子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指望他出头，呵呵，怎么可能。
常氏甚至能够看到颜秉正拿着一碗堕胎药强行给林氏灌下去，将那个孽种打掉的场景，想想都痛快。
可惜，常氏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颜秉正竟然温柔地对林氏道：“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们母子。”
常氏又惊又怒，尖声道：“颜秉正，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若要保他们母子，我跟你就和离！”
“和离就和离！”颜秉正的回答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常氏头上，令她头晕目眩，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颜秉正，“你……你刚才说什么？”
颜秉正狠命吸了一口气，压下一直以来对常氏的畏惧，一字一字道：“我要跟你和离！”
听到这六个字，常氏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慌乱与害怕。
别看她整日将“和离”两字挂在嘴边，但那都是用来吓唬颜秉正的，从来都没有真的打算和离。
常氏指着躲在颜秉正身后的张氏，恨声道：“这狐媚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蒙了心智？”
“别怕，有我在。”颜秉正温和地安慰着张氏，等回过头看常氏时，神情又变得冰冷厌恶，“什么都没灌，我也没蒙了心，是我受够了你这个悍妇，不想继续忍下去！”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他也没什么好的遮掩的了。
常氏按住心中的慌乱，咬牙道：“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你竟要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与我和离，你……你是疯了吗？”
“我把你娶回家才是疯了；这些年来，我做什么都要看你脸色，一个不高兴就揪我耳朵，抓我脸，瞧瞧，这疤还在呢！”颜秉正指着耳后一道浅褐色的旧伤疤。
常氏心虚地道：“那……那我是不小心抓的。”
“这乐平县上上下下，谁都知道我惧内，话里话外地挤兑我，而我呢，在外赔他们笑脸，回到家里赔你笑脸，活得不知道有多窝囊；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颜秉正指着常氏鼻子厉声嘶吼，第一次将压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都给发泄了出来，痛快，真是痛快！
“我……我也是盼你长进一些，别总是糊里糊涂。”常氏脸色苍白地辩解着。
颜秉正冷笑一声，又道：“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你连续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我想着第三胎怎么着也该是个儿子了吧，可打从惜娣之后，就再无所出。”
一听这话，常氏顿时激动起来，“难道我不想生吗，你自己说，我这些年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到处求神拜佛，做这么多，不就是想为你生个能继承香火的吗？”
“那你生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