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偷听
最终，牛邑还是签了那份字据。
他怎么也忘不掉豹爷拿起那张纸的笑，让人瘆得慌。
可是他别无选择。
不签，他现在就完了；签了，他还有希望，可以缓三天。
三天时间，就算找人借，他也要将这笔钱凑齐，避免自己被剁手的命运。
但是他找谁去借呢？
又有谁能拿出十两银子，为自己解困。
街边的店铺都已经歇业，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一两盏灯亮着，大概能摸清楚前行的方向。
牛邑双目无视游荡在大街上。
他看不清前行的路，腿脚发软，绊倒好几次，膝盖都破了。
可他似乎没有感觉，爬起来又继续前行。
他不是感觉不到疼，是已经疼麻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
但此刻，他无心疼痛，只想找人将这笔钱筹齐。
随即，牛邑脑海中闪过万柒柒的身影。
虽然万掌柜平日里比较严格，但她对酒楼的每个人都很好。
就拿今日来说，她出去逛了一圈，还带回来许多吃的，分给大家吃。
那些吃的算下来，至少要好几两银子。
万掌柜对他们极好，再忙的时候会来灶房帮忙，会关系伙计的身体，会分享好吃的……
是不是万掌柜也能帮他这个帮，借他一笔钱，解决眼前的危机？
随后，牛邑又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才做多久？万掌柜能接给我吗？”
他不确定，不确定这个东家愿不愿意。
不知不觉中，牛邑便走到醉江楼后门的巷子口。
微弱的灯光下闪过几道身影，牛邑吓得立马躲藏起来，抱着双膝，将头埋起来，试图缓解心里的恐惧。
随后，他听见了那几人的议论声。
“唉，忙到这个点，我真的受不了了！”
“还不是因为兴隆酒楼抢了我们的生意，不然我们也不用这样累。”
“就是，以前生意好，我们也没忙到这么晚。”
“唉，你们将配方背熟了吗？东家说将中秋限定招牌点心改一改，放到现在卖……”
牛邑隐约听见“兴隆酒楼”、“配方”、“限定”这些词，不由竖起耳朵听。
他是做点心的，知道点心配方的重要性，也知道独家招牌的吸引力。
醉江楼的独家点心，那是州里的人过来都会买的，要是自己学会了，是不是可以涨工资。
若是用这个与万掌柜谈，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接到银子，将赌坊的钱换上？
一想到没有手，他就没了生存技能，他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他四处张望，看见巷子口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乞丐，再无旁人。
最后，牛邑鼓起勇气，躲到巷子里，竖起耳朵偷听醉江楼伙计的议论，听取醉江楼的独家秘方。
月亮躲进云层中，整个县城陷入黑暗之中，没有一丝亮光。
万柒柒住的院子主卧，还亮着灯火。
吴狗剩将送礼一事汇报后，想要与陈永年说今天遇见萧淮的事，还没说出口，便被万柒柒赶出去。
万柒柒不想让陈永年为自己担心。
就算要说，也应该是她自己说，而不是由吴狗剩来说。
陈永年垂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没有察觉万柒柒与吴狗剩的异常。
万柒柒将吴狗剩关在门外，转身回到桌旁坐下，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问道：“有什么心事？”
“我今日去牢里打听，被抓的偷盗者没有死，还活着。”陈永年抬眸，眸中露出几分疑惑，“但我跟人打听，萧二小姐的性格如你说的那般，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性？”
万柒柒也顿时严肃起来，认真问道：“你可打听过萧老太爷是什么人？”
“他在职时受圣上重用，据说是京中的清流一派，忠肝义胆、清高，这些都是大家对他的评价；不过据说他不喜商人，退到云和县后，便在家中养花养鸟，即便方大人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陈永年努力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陈述出来，也在思考娘子为什么要问萧老太爷。
万柒柒大概能知道，萧老太爷是孤高的那种人，清白一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儿女为自己抹黑。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萧二小姐，还是萧三公子，在云和县的名声都不太好。
至于萧大公子，直到现在，她还只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相关的消息，没见过本人。
万柒柒认为，不管是萧家的哪一个，她都不想多有接触，也不想趟进这趟浑水，只想安安稳稳做好生意，以及等万子言的消息。
“相公，萧家的事我们也别打听了，他们是京城来的贵族，也不是我们能接触的，相信他们也不屑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就安安稳稳做我们的事，就好了！”
面对万柒柒的话，陈永年迟疑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
随后道：“唐奇文，我查了，在驿站，比较老实，每日准时应卯，准时放衙；放衙后，找家酒楼吃酒，然后就回住处了，没有异常之处。”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万柒柒也没藏着掖着，道：“你想想，换作你是他，让他入狱的人风光无限，你能就这样算了吗？”
“能！”陈永年说得一本正经，随后认真解释道：“做错事，被关进去，再出来，应该好好改过自新，不惹事。”
万柒柒：“……”
陈永年说的，不就是唐奇文现在的状态吗？
但是陈永年不是唐奇文，一个是真的老老实实，另一个是到死都不可能老实。
万柒柒决定不和陈永年说着正经话题，说点别的，道：“我们有些时间没回镇里，也不知平平和安安如何，有没有想我们。”
“有，他们说很想你，你答应他们回去，每次都让狗剩回去，他们生气了！”陈永年回到。
万柒柒一怔，狐疑地看着陈永年。
“我白日不忙，骑马回去看他们，他们说的。”陈永年解释道。
“你白天还有这功夫？不怕被抓到挨板子？”万柒柒发现陈永年似乎开始皮了，以前哪里会做这种事。
并且，她感觉，自己要是不提，陈永年也不会告诉她，他又回去看小孩。
“不会，庞大人默许，其他两位大人也默许。”陈永年回答得很认真。
万柒柒：“……”
随之，她叹息一声，道：“不要欠人情……”
“不要欠人情……”
陈永年与万柒柒同时说道，打断了万柒柒要说的话。
“娘子，你说的我都懂，但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利用这些；而且他们也没说允许或者不许，不算欠人情，但平平和安安我们还是要看的……”
万柒柒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陈永年说教，但她心中还是比较开心。
这人成长了，学会自己思考，有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