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年夜饭后
天色渐暗，屋内灯火嘹亮。
平日里大家舍不得点灯，几日都将油灯点起。
莲花村万家灯火通明，一片和谐。
陈家院子里，狼崽一边张嘴啃面前的骨头，一边警惕游隼，防止它突袭自己。
良久过后未见游隼有所行动，它才认认真真啃骨头。
不一会儿，骨头啃完了，它摇着小尾巴往堂屋去。
堂屋宽敞，“秀外慧中”这块牌匾被挂在正上方，并不显得突出，反而给堂屋增添几分正气。
堂屋中间放着一张圆桌。
此刻陈家人围着圆桌而坐，吃得正香。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得灿烂的笑，还有对现在的满足。
万柒柒为了庆祝新年，特意在商场买了两瓶梅子酒，并将装酒的瓶子换成这里的瓷瓶，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至于不能喝酒的孩子，就和蜂蜜柚子茶。
虽说外面她已经不供应蜂蜜柚子茶，但家中还留着喝。
她见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端起酒杯道：“今年家中发生许多事，但好在我们都熬过来了，这一杯，我们一起敬过去的一年，愿来年我们可以越来越好。”
她突如其来的举杯让大家有些不适应。
但大家都随着她将杯子举起，一一发言。
万子言：“愿来年妹妹的酒楼红火，成为荷风镇第一酒楼！”
陈永年：“愿来年家中平平安安！”
陈永兴：“愿来年风调雨顺，稻谷丰收！”
李虫娘：“愿来年产下的孩子健健康康！”
陈永良：“愿来年生意越发好，所有人平安健康！”
王雉最后说道：“不求来年挣多少银子，只愿来年三十，大家依旧可能坐在一起吃饭！”
万柒柒听了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
王雉的话说到她心坎中。
不求未来有多好，只要大家都在就够了。
宛如她如今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地方，无法陪父母吃一顿完整的年夜饭。
不过，还在这里还有疼自己的丈夫、哥哥和亲人。
日子虽然清贫，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气气。
万子言饮尽杯中酒，眼底也泛起水光。
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万宅的院子里，陪父亲坐着喝酒吃菜，谈谈往后的打算。
父亲一如既往地会对他说，等春闱时间到了，便去考取功名，不用管自己。
他依旧会拒绝，告诉父亲，他只想陪着父亲，不想涉身官场争斗中。
今年的年过得可笑又惊喜。
万子言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在妹妹婆家过年。
可他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梅子酒的度数不高的，但陈永年一杯下肚后还是有些晕晕乎乎，整张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
他摇摇晃晃还要给万柒柒夹菜，把万柒柒逗乐了。
万柒柒将他的手一压，道：“你吃自己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吃。”
陈永年迟疑半晌，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
半晌，他点点头道“好！”
万柒柒高估陈家人的酒量。
一瓶低度数的梅子酒将陈家三兄弟都喝蒙了。
本打算守夜跨年，看着大家喝得有些高，万柒柒放弃这个念头。
她和王雉一起收拾饭桌，将碗筷端到灶房清洗。
古代没有洗洁精，洗碗都是用草木灰。
起初万柒柒不适应，但渐渐也习惯了。
王雉洗头次，她再漂一次便好了。
“柒柒，几个月来辛苦你了！”王雉忽然开口，声音还有几分哽咽。
“滴答”一声，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在水里，消失不见。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
抬眸，才发现王雉已经泪流满面。
随后，听王雉继续说：“都是娘不好，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也耽误了三个孩子……如果我能争气一些，便不会要你出去做生意，还被山匪抓了去……”
万柒柒能感受到王雉的伤心与难过。
她温声道：“娘，你没有哪里不好，而是你做得太好了，才会让我之前胡来。如今我也想通了，想要让家里过得好一些。”
“我不会种田，这些事还要娘帮忙，我只会耍些小聪明去做小生意，家中的事还要麻烦娘操劳。”
王雉抬手拭了一把泪，哽咽道：“哪有什么麻烦的？若不是你做生意赚了钱，陈家的日子哪有现在这般好过。你和永年要出去，家中我自然要给你们照顾好。”
婆媳二人就着洗碗的时间聊了很多很多，以至于万柒柒回房的时候，还有些哽咽。
万柒柒发现，王雉真的是那种尽心尽力为你好的母亲。
她可以自己累一些，但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跟着自己吃苦。
万柒柒很难想象，在这古代环境下，王雉到底是怎样将三个孩子拉扯大。
而且三兄弟还被教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没有父亲的人。
虽说不守夜，万柒柒和王雉忙完回房也已经亥时三刻。
万柒柒打算进屋，发现万子言住的房间还有声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她想起今晚万子言喝酒的模样，有些担心，端着油灯去敲门。
“咚咚咚～”
万柒柒被敲门声惊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问道：“谁？”
隔着门万柒柒也能闻见酒味，忍不住皱眉。
他在喝酒？
万柒柒这才想起，中午来找万子言写春联中有人没拿钱，给了两坛自酿的酒。
吃饭时她还在想，那两坛酒怎么不见了。
原来是万子言抱回自己房中了！
刚刚的声音许是酒坛碎了的声音。
万柒柒低声道：“二哥，是我。还没睡下的话，能不能出来陪我坐一会儿？”
一炷香后，两人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院子的围墙上。
两人中间放着一盏油灯和两坛酒。
烛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曳，没一会儿便熄灭了！
万子言不由皱眉，道：“天寒，喝酒伤身，早些歇息才是。”
万柒柒摇摇头，“酒可以暖身。今夜除夕，守夜到子时也不为过。”
“……”万子言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也不想反驳。
他拎起酒坛，在碗里倒上两杯，问道：“你为何不睡？”
“你又为何不睡？”万柒柒端起一碗酒便饮尽。
这是她从商场买的糯米甜酒，味道很甜很好喝，但是后劲也会很大。
她想让万子言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便是新的一年，都是新的开始。
万子言手一顿，碗里的酒洒出来几滴，道：“睡不着，不想睡，睡着便做梦，梦见以前的事。”
万柒柒突然有些好奇，问道：“以前你在做什么？听人说，你是十八岁那年随万员外回来云和县的，在那之前你在哪？在做什么？”
万子言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喝了碗里的酒，才缓缓道：“在那之前，我去过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