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吊唁的人
清晨，天微微亮。
作为仆人，在主人家还没起床时，便要起来将家中事务打理好。
阿来一如往日般将万宅大门打开，拿起扫帚准备清扫晚上的落叶，保持大门的干净。
开门，便见几个佝偻的老人站在门口。
他们见门打开，立刻走到阿来面前，关切道：“听闻万员外离世了？”
阿来一顿，上下打量眼前的老人们。
他们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两鬓斑白，一看便是穷苦人家的老人。
这些人怎么会到万家门口来？
那些老人似乎看出阿来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荷风镇附近的镇民，以往万员外施粥救济过我们。听闻万员外过世，我们就想过来祭拜，不知可否……”
老人说着看了看阿来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脏乱的破布衣裳，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好像有些过分。
万家灵堂多干净的地方，怎么能让他们这些脏污之人进去祭拜。
阿来昨日听陶然说过，今日应该会有人前来祭拜，做好准备。
他以为会是官家，或者是富贵人家，不曾想，最先来的竟是这些穷苦人家的人。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公子待这些穷人那般好！
因为穷人家比富贵人家更会感恩。
而有些有钱人，像是吸血鬼一般，不断的索取好处，最后没有价值了，便一脚踢开。
可阿来不是主人家，他不敢私自做决定。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放他们进去祭拜。”
阿来侧头一看，是陶然！
今日陶然一改往昔，穿着素色布袍，束发的发带也被换成一直木簪。
阿来被他这一身装扮吓了一跳。
若是披上麻布，妥妥守孝送终的模样。
陶山长怎敢这样穿？
他家长辈和娘子当真认可吗？
陶然无视阿来的异样，只是叮嘱道：“这几日来祭拜的人，无论身份，皆可进入。不过你也要加强戒备，莫要让小贼借机潜入，将家中东西偷了去！”
阿来忙点头，“阿来明白！”说着，他引着门口的老人进入万宅。
陶然在门口站了许久，似乎心中纠结了很多事，才掀开袍子进入院子。
万子言依旧跪在那，眼下乌青，甚至下巴冒出些青渣，看着一夜老了好几岁。
他看见来祭拜的人，缓缓起身。
许是跪得久了，他没站稳，“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光是听那声响，就叫人觉得疼。
万子言却只是拧眉在地上歇了好一阵，立马在阿来的搀扶下站起身，给来祭拜的人回礼。
陶然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难受。
他转身，走向后院，去安排其他事。
按平常人家来说，这个时候应该通知亲友前来吊唁。
可万员外无亲无故，现今时间和他有关系的亲人，便只有万子言一人。
至于朋友。
万员外一病数年，几乎未曾交友，要通知的许是只有一些邻里。
至于其他，便看哪些人记得万员外，有些前来吊唁。
灵堂设置第二日起，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无非都是受过万员外恩惠的人。
多是云和县的村民，少数富贵人家。
在第四日，曹师爷也前来吊唁。
随后便是陈里正、王耆长、罗户长一行乡绅也前来吊唁。
万子言一连跪了好几日，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把好多人吓了一跳。
也有人安慰他，让他不要太过难受，人总有这一遭。
于万员外而言，离开或许是一种解脱，可以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唉，万员外突然离世，子言老弟恐不能再去县中任职了！”曹师爷说着，回头看了眼灵堂，眼底全是失落。
罗户长点了点头，“朝中有法，父母离世，理应守孝三年。虽说他不是万员外的亲子，却由万员外抚养长大，这守孝是必然的。”
“真的太可惜了！万夫子这么好的人才，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王耆长也是一阵叹息。
万柒柒听见几人的议论，神色复杂。
或许从一开始，万子言便知道县衙之事有人设计。
他敢往里跳，应该也是拿准了守孝一事。
家中有丧事，哪儿还能去任职当官？
万柒柒不认可守孝三年的行为。
若是几个月，她还能接受，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她不认可古代守孝要放弃一切，就这样傻守着。
就在这时，万柒柒见陈永年和陶然往外走，好似来了什么有身份的人。
她也跟了过去。
“师父，师叔，你们来了！”陈永年朝门外两人一礼，将人往里迎。
陶然只是静静颔首一礼，跟着人往里走。
万柒柒见两人有些诧异。
她记得这两人与万家没什么联系，怎么也来吊唁？
不过万员外当初做了很多好事，薛江和谢行前来吊唁，也很正常。
薛江和谢行出现，万子言也如往常一般，起身回礼后，便回到原位跪下。
万柒柒都要怀疑，万子言再这样跪下去，便要腿都要废了！
生老病死是常态，她不能再纵容万子言如此下去。
就在她走过去打算说万子言时，却发现谢行与陶然两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每说两句，便往看看万子言，神情复杂，好像遇到什么难事一般。
万柒柒再看看万子言，他还是一副颓然的模样。
犹豫再三，万柒柒决定先去打探谢行与陶然在说什么。
毕竟这两人之间，之前似乎没什么交集。
谢行跟万子言的交集更少。
这两人怎么会站在一起议论万子言？
一定有鬼！
让万柒柒却能确定有鬼地还是陶然。
她发现陶然这两日忙上忙下，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总在万子言的身后看着，眼神复杂，好像有什么事难以说出口，却又十分重要。
“两位，在这窃窃私语说什么？”万柒柒朝两人直面而去，停在两人之间，“不妨说出来，让我也知晓一番？”
谢行与陶然对视一眼，似是对万柒柒有些意外。
“你不正愁怎么告诉他？与他妹妹说，正好！”
谢行的话让万柒柒惴惴不安，她有预感，两人要说的事绝对不简单。
甚至，好像有种被当工具人的感觉。
陶然眉头紧锁，重重叹息一声，侧头看向谢行，“你何必为难一个女子？”
“不为难她，便为难你了！”谢行倚靠在柱子，双手环臂，“你之前都无法说出口，确定现在还能说？”
万柒柒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道：“你们要告诉我便赶紧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陶然并未因为万柒柒的话而受激，谨慎思索片刻，才缓身道：“这事与子言被万伯父收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