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伶,梨园梨花班的戏子?”宋柊眼角微动,轻问道:“荣亲王,能详说这位名伶吗?”
荣亲王脸微变。
他微侧身朝宋柊看去。
宋家宋柊之名,近日在京城声名暴涨,传唱整个顺天府。
税银案
曹家灭门案
再加上,朝廷颁布推广至全北地的火炕。
皆与她有关。
更别说,今上亲自册封她为乐安县主。
朝堂文武,无一人有异议。
这待遇荣亲王府那几位女郎,都没资格得到今上的册封。荣亲王与今上有嫌隙,荣亲王府出嫁的两位庶出,出嫁时别说册封,连乡君都没捞着。
亲王之女。
像荣亲王这种子嗣不丰的亲王。
请封时,侧妃之女多少能捞个郡君的封号,侍妾之女授封乡君也是可以的。
可是。
谁让荣亲王不会做人,为一个女人得罪今上。
他上奏请封的奏折,直接被今上打回。更是,直接在保和殿直言妾出女不授封。
宋柊非皇室中人,却得了县主的册封。
更甚,还拥有封号。
这事,不仅荣亲王府嫉妒的红了眼睛。大周其他亲王郡王同样羡慕嫉妒不已,毕竟哪个勋贵官僚家中没有女郎?
今上吝啬。
登基至今就册封寥寥几个爵位。
其他的,都是承爵和削爵的旨意。
宋柊被册封为乐安县主,这算是今上登基数十年间,所有不多的册封。朝堂轰动,皇室宗亲那边更是激动不已。
据说…
今上下旨后不久。
就有皇室宗亲入宫请封。
结局吗,自然是没有结局。
宋柊就得了个乐安县主的虚名,封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哦!对了,还有一些赏赐之物。
这些赏赐之物出自内务府,乃官造之物。
就跟圣旨一样,只能供奉,不能用。当然,像首饰之类,可以佩戴。这些饰物代表着县主的身份,正式场合用以穿戴配用。
故此。
宋柊连看都没去看。
打算等宋家来人,或是回宋府之时。
连同圣旨一并拿回家,压箱底珍藏。
“宋推官是何意?”荣亲王蹙眉,不渝道。
崔睦眼神微动,附和道:“皇伯父,听闻府上高王妃痴迷听戏,荣亲王府养了不少戏班子,这些戏班子与梨园有无关系?”
陈卿轻笑着,促狭望向荣亲王。
梨园,梨花班。
以前很有名,吸引着无数勋贵官僚的注意。
现在嘛…
随着安定侯府暴露出来的丑闻。
啧啧,无数勋贵官僚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谓为人人自危。
就怕府上与梨花班的戏子名伶不清不楚,惹出笑话。
“崔睦!!”荣亲王冷着脸,说:“你和宋推官在暗示什么?荣亲王府的戏班子都是女流之辈,香山也是正经人家的女郎。”
噗嗤——
陈卿没忍住喷笑出声。
凭荣亲王最后那句话,这位叫香山的名伶,十之八九不正经。毕竟吧,正经人家谁会让自家女郎做一名下九流的戏子?
世家勋贵家风严谨。
可不是穷苦百姓之家,难以养活家中儿女,只能将其卖给戏班\/青楼烟花之地活命。
大周民风开放。
但是…
阶层仍然是难以跨越的等级。
世家贵族追捧名伶名妓,却没有谁愿意正式迎娶或下嫁,更多是纳为妾室或通房。
很无奈。
但,这却是现实。
“荣亲王,这话你该对教坊司的姑娘们说。我想…她们听后一定会很高兴。”陈卿笑着说,一息后,他笑容一收,冷厉道:“京城连年丢失孩子,荣亲王想必是清楚的。要不然…世子出事,你不会如此着急。经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衙多年追踪调查,我们发现了一件事……”
上一秒,听着陈卿嘲讽的话,荣亲王一脸不爽。下一秒,陈卿措不及防转移话题,提及京城丢失孩童的案件,荣亲王瞬间脸色大变,满是着急和紧张。
“…你们发现了什么?”荣亲王急声道。
陈卿朝崔睦努努嘴,示意他出声。
“京城所有丢失的孩童,都与梨园戏班子有关联。”崔睦道。
“什么?”荣亲王惊骇不已。
梨园,京城最负盛名的戏园子。
培养的戏子,可谓遍及大周各个州府。但凡与梨园沾边的戏子,身价倍增。
可以说…
大周戏院遍地开花。
离不开勋贵官僚对梨园名伶的追捧。
荣亲王自诩情深。
但是,私底下也养着不少戏子。这些戏子多是荣亲王私养的外室,听戏听曲,自然不如床上畅快。
梨园名伶无论男女,各个样貌不凡。
宋柊沉凝着。
陈卿之前叮嘱他们,切莫冲动,以免打草惊蛇。
为何——
这一次,他却主动透露此事。
荣亲王,有何特殊之处?
崔睦神色冷淡看着荣亲王,继续道:“皇伯父,荣亲王府的戏班子是否与梨园有关?你嘴里的香山又是谁?你与其在大理寺浪费时间,何不如回一趟荣亲王府,找那位香山询问一二?”
荣亲王:【宏儿不喜香山,曾经使唤侍卫打骂过她,还说想要将她卖去烟花柳巷,难不成……】
宋柊收敛眉眼。
高门宅邸,真是可怕!
荣亲王世子,不过总角之年。
行事却如此狠毒,动辄打骂府中仆役小厮。
啧啧…
他出事,不冤啊。
“我有事先回府一趟,行之…大理寺不能差人外出寻人,监察司总行吧?”荣亲王快言快语,瞬间有了脑子,不再逼迫大理寺官吏帮忙找人,转而提起监察司。
不过。
宋柊隐约感觉。
也许,荣亲王最初的目的就是让监察司插手。
只是…
他明白监察司只对今上负责。
除他外,任何人无权指挥监察司。
更别说号令监察司。
於是,就有了之前荣亲王大闹大理寺的这一幕。
果然啊。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傻子。
你把别人当傻子,说不定,别人把你当乐子。
崔睦道:“监察司轻易动不得,除非有今上口谕。荣亲王,切莫越界。几十年前犯过的错误,你还想再来一次?”
这一次。
崔睦连皇伯父都懒得喊,直接称呼荣亲王。
闻言。
荣亲王面如死灰。
眼底闪过愤怒和悔恨。
他不傻,自然听得懂崔睦的话中话。
若非当年那次错误,崔睦区区晚辈,岂敢这般羞辱自己?没有圣恩的亲王,算什么亲王,现在的荣亲王府在京城就是个笑话。
也许…
他该再做一次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