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
空旷寂寥。
唯炭盆发出丝丝声响。
建元帝心神不渝,高太傅等大佬坐壁观望。
王贵妃三不五时抽噎两声,映衬着殿外呼啸而过的夜风,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宋柊想回家躺平吃炸鸡喝啤酒…
干站着,怎样也不是个事。于是,顾不得枪打出头鸟的定律,率先开了口。
“再有…”宋柊顿了顿,小声道:“七皇子那边是否问询?可有结果,这些…最好及早问清,谨防曹家灭门再次发生。”
这些事…
本不该宋柊开口。
这保和殿三公内阁和六部大佬。
哪个不是老狐狸?!
他们猜得到想得到,却不能直接说。
毕竟吧。
谁叫税银丢失牵扯到七皇子,王贵妃也是个受宠的。今上态度模棱两可,瞧着…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今上想掩耳盗铃。
为人臣子,自然要懂揣摩。
可是…
宋柊初出茅庐。
懂是懂,她却不想惯着今上。
税银丢失一案。
上下牵扯数千人的身家性命,最重要的是…宋家深陷其中,她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这事就不能随便糊弄。
丁是丁卯是卯…
必须得查个清楚明白。
“四娘子所言甚是,臣附议!”崔太师作揖,附和。
「崔家十三娘子的死…」
「必须得有个结局,当年走失究竟是意外还是谁别有居心,老朽需要一个明白。事关崔家颜面,要不然…这京城人人都以为太师府软弱可欺!」
目的不同。
但…
想法一致。
有崔太师支持,宋柊不再收敛。
“陛下,民女以为税银丢失一案牵扯甚大,明面上…这次丢失的是百万两税银。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宋柊上前行礼,目光凌厉扫向王贵妃,说:“此案,先后牵扯到七皇子、王国舅以及曹奉銮,乍一看,问题不大。”
“实则…”
“这里面牵扯到北疆月氏国和前朝皇室遗孤,结合镇北王传回的消息。民女认为…有贼人意图颠覆我大周朝廷,此案必须一查到底。”
白莲教。
这个隐没暗处的势力。
必须要揪出来。
宋柊在诏狱中死过一次,却连凶手的影都没见着。
曹宁前脚死在金銮殿。
后脚…
曹家一家三十四口,无一活口。
这等狠辣的手段,怎叫宋柊不毛骨悚然。
找不到幕后的真正元凶,宋柊担心宋家步入曹家的后尘。
有此对比。
得罪王贵妃和七皇子,变得微不足道。
再说…
经此一劫,王贵妃还是不是贵妃都两说。七皇子在朝堂不得脸,宋柊更不担心,毕竟宋家也不是吃素的。
思及。
宋柊直接撕破脸。
把诸位大佬和陛下知道却不愿说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她说的直白。
没有咬文嚼字,引经据典。
傻白甜…满脑子恋爱脑的王贵妃,同样听明白。
一时间。
王贵妃停止了抽噎哭泣。
她轻抬头,娟丽出尘的脸直愣愣对着宋柊,惊慌道:“通,通敌…谋逆?这这这…梧桐没跟我说事情这样严重啊!陛下,饶命啊!”
「梧桐…她说就贪墨点银两,给元昊打点前朝,疏通关系,让元昊上朝多两分助力。王家小门小户,朝堂之上,就满堂一人,元昊独木难支……」
「这事情为何变成这般?」
「难道梧桐欺骗于我,她说的…全都是假的。这可该如何是好?」
瞬间。
杜尚书二人眉头一提。
——梧桐。
这又是谁?
建元帝掐着鼻梁,眼见着…事情不能再糊弄,头疼道:“四娘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还有…别再想替那逆子遮掩糊弄,保和殿诸位大臣都听着,切记别胡说。”
哎哎…
这一刻,建元帝对宋柊既爱又恨。
终归来说,喜爱多过嫉恨。
「王柔啊…」
「是生是死,端看你如何说!」
此厢。
太子迈进保和殿,刚欲行礼。
建元帝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见状。
太子微微一惊。
随后…
他视线一转,落到宋柊身上。当即,太子眼前一亮,咽了咽口水,望着宋柊的眼神充满惊艳之色。
一旁。
随同太子一起踏入保和殿的…
还有萧侍郎和宋家大哥二人。
此二人,瞥见太子这“色鬼”模样,当即黑了脸。
前者嫌弃太子太丢脸,后者是看不惯太子猪哥表情。
“太子,御前莫要失礼!”萧侍郎幽幽道。
宋清云低着头,直接道:“宋家有训:其女不为妾!”
太子:“……”
这俩智障…孤有那么饥不择食?
宋四娘子明摆着入了父皇的眼,我敢跟父皇抢人?!
再说…
孤好美色不假。
却从未欺男霸女,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
宋四娘子才貌双绝,岂能养在深闺,那不是浪费她一身才华?
相较于才华出众的女子。
太子更喜欢单蠢一点的。
最好是…
肤白貌美,且胸大的。
“给孤闭嘴!再吵嚷…孤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大罪。”太子抬脚朝二人踹过去,而后骂骂嚷嚷朝前走去。
三人交谈不过几息的时间。
没引起保和殿其他人的注意。
当然了。
主要是宋柊那边已经开问,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民女宋家宋柊,见过王贵妃!”宋柊行礼,问:“王贵妃可知京中西城幻月楼?”
宋柊没有急于求成,询问梧桐。
而是…
选择用聊天的语气开口,问王贵妃知不知道京城西城有一处幻月楼。幻月楼是月氏国的一处地下势力,明面上则是烟花之地。
这等地方,消息最是流通。
同时,人员也最为复杂。
“幻月楼,我知道的。元昊告诉我的,那是一处戏楼,在京中很有名气。元昊最喜去幻月楼听戏,梧桐就是元昊引荐入宫的…”王贵妃是个心宽的,见宋柊面容和气,刚才的惊恐随之消失,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性格。
都不用宋柊多问,她径直说了起来。
“…梧桐时常为我唱戏,她的戏唱的极好,就是语调不似江南那边的腔调,听着有几分怪异。”
“梧桐习惯佩戴香囊,味重。我说过几次,她不听。只说喜欢香囊的香味,一日不戴,就不习惯会失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