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镇北王传回密信,北疆部落今年有意南下掠夺,询问粮草军械装备可有准备……”
建元帝沉着脸,将冀州送来的密信甩在桌上。这些年,镇北王亲自坐镇北疆,威慑北疆各部落,为大周镇守国门,多年没能回京。
对此。
建元帝很是心疼。
但…
除镇北王之外。
建元帝信不过其他武将。
兵部尚书起身,“陛下,军械装备兵部配合工部准备,粮草还需其他各部协调……”
一旦交战。
耗费的粮草,就会是个天文数字。
今秋。
河南府突发税银丢失一案。
惹得其他州府的进京的税银,都往后推延。
毕竟…
都怕再次发生税银丢失。
这一来。
就导致入库的税银,至今都没有盘点入库。没有入库,谁敢私动税银?户部从上到下,忙得飞起。
就连今日朝会,户部都在官署那边盘点税银。
户部。
掌全国疆土、天地、户籍、赋税、俸饷等一切财政事宜。河南府税银丢失,这导致其他州府推延进京的税银,直接增加了户部的工作量。
这要是冀州那边开战。
户部还得核算粮草……
上边一开口,户部得忙断头。
得亏,此时户部尚书人不在。
假如户部尚书站在保和殿,高低得怼建元帝几句。国库就那点家底,每年入冬赈济雪灾就是一大笔支出,再来一笔,许尚书估计会说没了没了,一滴都没了……
然后…
高喊要辞官。
宋柊三两口吃掉蒸饼,低着头。
低调踏进保和殿。
一进殿。
就听到建元帝说北疆各部对大周虎视眈眈。
今年冬季。
北疆各部落可能会联手南下掠夺。
这可不是小事。
每年,北疆部落都会南下骚扰雍冀兖三州。其中,以冀州和兖州最甚。
北疆部落连年南下。
死在他们掠夺之下的大周百姓,数以千万。
这份血仇…
铭刻在大周所有人心头。
大周有心想北伐,奈何除北疆各部落以外,南边、东边都有外敌,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十足把握,大周无法征战。
再加上。
大周内部灾荒不断,极大削弱了大周国力。
建元帝纵然有心北伐,大周国力难以支撑。
“父皇,宋评事来了。”太子道。
北疆边境的事,一时半刻聊不出结果。这一点,镇北王清楚,建元帝也明白。
拿在保和殿说,无非是为今后北伐埋伏笔。
北伐。
建元帝登基时就提过。
期间。
大周有过两次北伐。
可惜,最终无疾而终。
但…建元帝一直没放弃。
下首。
高太傅低着头,面色阴沉。
「镇北王来信,又勾起陛下北伐的心思。北伐北伐北伐!我何尝不想支持北伐,可…大周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北伐,陛下啊,你就死心吧!我活着一天,就决不会允许大周北伐……」
同样地。
吴首辅等人表情都是冰冷。
显然…
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
“微臣宋…宋栖叩见陛下!”宋柊忙行礼,仓促,但好在没出差错。
建元帝挥挥手,恢复常色,“免礼,平身。”
「宋家子容貌昳丽,名符其实。就不知…这位宋四娘子可会下棋,比之宋修撰和宋判官又如何?哎哎!忘了,让她捎带玉娘的糯米凉糕……」
「哎呀——」
「上次去大理寺来去匆匆,没能吃到玉娘做的糯米凉糕。还想着…跟玉娘提一句,让她帮忙弄些棋子状的糯米凉糕,边吃边下棋,人生一大美事!」
宋柊扶额,差点没噎住。
她前脚刚想夸赞今上励精图治来着。
后脚…
“来人,备膳。”建元帝微笑着,说:“行之,崔雪那边查的如何?哪时能结案,税银丢失一案拖得太久,于民心不利,尽早结案吧!”
崔睦幽幽怨怨看向建元帝。
“七皇子…”崔睦吐出三个字,又将目光瞥向太子,问:“幻月楼,太子还没处理完。微臣也想结案,但陛下能够给个实话,七皇子该如何处置,还有王贵妃该不该抓?”
这一问。
保和殿瞬间鸦雀无声。
三公内阁等大佬,望向崔睦的眼神全都亮了。
崔阎罗…
这一位是真的敢说敢开口。
“儿臣在等宋国公的消息,最迟今天日落前,幻月楼一事会处理好。”太子道。
说完。
太子隐晦瞪了眼崔睦。
这混蛋…
有浑水,他是真敢拉人入水。
幻月楼在京城扎根多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哪怕有宋国公亲自出马,想查清,同样需要时间。
何况还牵扯到萧皇后。
自然是慎重再慎重。
建元帝皱着眉头,迟疑道:“行之,元昊性情敦厚温良,这税银丢失一案,缜密周全,我瞧着…不像是元昊能做出的事,莫不是被底下的人糊弄?再有,王贵妃深居后宫,又如何牵扯到前朝……”
咳咳。
建元帝话一落。
保和殿此起彼伏响起咳嗽之声。
明面上,建元帝夸赞七皇子性情敦厚温良。
实际嘛……
这位就差直接说,七皇子痴傻愚钝。税银丢失一案,设计缜密周全,迄今为止丢失的税银还没找到,要不是有宋柊提供的线索,这税银丢失案能不能查清还两说……
「元昊就是个憨傻二愣子,这种玩意能在监察卫眼皮子底下盗走百万两税银,这不是开玩笑嘛?他要真有这本事,哪会搞得七皇子府连养家的银子都没有……」
宋柊眉角一提。
敢情,今上不是护短啊!
而是,压根就不信七皇子有能耐偷盗税银?
这……
七皇子就真可怜。
被朝臣说是倭瓜,又被今上骂是憨傻二愣子。
我草(一种草本植物)…
越来越好奇,想见见这位的真容。
“监察司查明,西城帽儿胡同第捌家背后的主人家,就是七皇子独孤元昊。崔雪,本名阿日善,来自月氏国,具体身份还没有查清。她于七年前入京,入京后不久,就住进了帽儿胡同……”
崔睦冷着脸,呈上奏折。
让建元帝身旁的宦官李逑拿过去。
“孽障!”建元帝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见状,太子挑高眉,凑上前,“父皇,让儿臣也瞧瞧,咱家七皇弟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