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逃跑的机会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呀。
孙姑奶奶可是要拿她们几个卖钱的,早便同窑子里讲好了,人进了城,直接往那里头一送就得了。
外头这些个彪形大汉,便是窑子里派过来的打手,过来接她们的。
这些打手们可都是窑子里用熟的老手了,啥样有心机、烈性不改的姑娘没见着过呀。
所以哪怕三丫能想出来一千个逃跑的法子,人家也自有办法对付她。
但以三丫的见识,指定是没有一千个逃跑的办法了。
她只不过才试着逃了两次,就激怒了打手们,上来对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把她给打的呦,浑身就没一个好地方,全都是伤。
不过这些打手们下手的时候,那也是有讲究的。
看着是把三丫打的遍体鳞伤,瞅着吓人道怪的。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更是绝不朝三丫脸上打。
怕万一把三丫给打破相了,就不值钱了。
其他那几个姑娘,这会儿终于也知道害怕了。
再怎么傻去吧,眼瞅着三丫一个劲儿地要逃跑,那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又一个劲儿地打她。
偏生领她们出来的孙姑奶奶,站在一旁不说劝说一二,让那些大汉们别打三丫了。
居然还一个劲儿地拍着巴掌狂喊:“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
再听着这几个打手满嘴的污言秽语。
说出来的那话,就不像个样子。
她们连蒙带猜的,这会儿也觉察出来不对劲儿了。
再联想到三丫刚才一个劲儿往她们跟前凑合,非想跟她们几个说悄悄话。
知道三丫恐怕是提前知道了真相,想知会她们几个一声。
甚至有可能,想约她们一起逃跑。
可恨她们因为对三丫有偏见,非躲着三丫,不肯听她讲话。
但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三丫这么厉害的姑娘都没能逃得出去,她们几个软脚虾更没辙了。
现在她们几个唯一能做的,就是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连稍微反抗的念头都不敢起。
怕也被那几个打手像打三丫那样招呼她们。
再说几个打手把三丫痛打一顿仍然感觉不放心,实在是三丫这姑娘太能作妖了。
不是想从马车里偷偷往外跳,就是琢磨着怎么跟外头路过的人示警求救。
她也不好好想想,这年月人人自保且还来不及呢,谁有那个圣母心,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
打手们因为不放心三丫,怕她再想法子逃跑,就用根绳子,把三丫给绑起来了。
绑完了,那些打手们也不知道是对他们自己绑人的技术无比放心呢,还是走到这里,已经进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再也不怕三丫能逃脱得了了。
反正他们把三丫单独扔到一辆马车上,也没在马车里派个人看管啥的,一行人再不耽搁,就奔城里疾驰而去。
但如果想让三丫这脑后插着三把刀的姑娘就此屈服,那是不可能点事儿。
虽然说在家里的时候,怕进城里以后被城里人忌惮,所以跟着孙姑奶奶出门之前,三丫就把她脑袋后头插的那三把刀,换成了稍微小一点,不咋起眼的另外三把小刀。
不注意看,只以为这是三个普通小簪子,绝看不出来这是三把小刀。
但可别小看这三把小刀哇,这可也是开了刃的,锋利着呢。
三丫在打手们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没敢动这三把小刀。
但一被扔进单独的马车里,她可得着方便了。
把脑瓜子好一顿扑棱,最后终于寻找到合适的方位,硬是把三把小刀其中的一把,给弄到地上。
她这会儿眼瞅着都要被卖到窑子里去了,哪里还管锋利的小刀会不会割破手哇。
用手紧紧把小刀攥住,就开始寻找角度,割身上绑的这个绳子。
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大会儿,还真就被她把绳子给割断了。
绳子断了以后,再使劲挣扎一番,三丫可算得了自由了。
她一得自由,一刻都没敢耽误,就准备冒险跳车。
可这马车前头还坐着个打手在赶车呢,她想跳车,还得不能惊动前头这个赶车的打手,这可不容易。
但外头已经能听见车水马龙的动静了,明显的,可能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是进到城里了。
进了城,岂不是距离窑子更近了!
三丫再不敢迟疑,她也想明白了,此时跳车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再被捉住绑起来,卖到窑子里去。
可如果不跳车,那是半点希望都没有。
于是她心一横,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赶车的打手。
掀开车帘子,“噌”就蹦下去了。
可怜她这腿脚被捆绑了这么老半天,不通血脉。
跳到地上,脚丫子那是又酸又疼又麻又胀,哎呦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结果因为她是从正在行走的马车上蹦出来的,由于惯性原因,一蹦到地上,往前一个趔趄,就撞到了一个人。
“噗通”一声,来了个屁股墩儿。
坐地上起不来了。
脚脖子好像还崴着了,疼得她一个劲儿地直“哎呦”。
要说也是三丫幸运,她正正好好就摔到了范业文的脚下。
范业文这会儿出来给他娘抓药。
他娘的身体自来就不怎么好,整日介病病殃殃的。
见天得吃些个滋补药,不然就起不来炕。
他拎着刚从药房里抓来的几包药,一边琢磨着心事儿,一边往自家包子铺走。
冷不丁感觉被人给撞了一下,并且那人撞完他,还就跌倒了,摔得直“哎呦”。
他这人说起来,心底还算不错。
虽然是别人撞的他,但撞他的人摔倒了,他也不能眼瞅着不扶不是。
于是赶紧俯下身子,药包放到地上,把三丫给扶起来了。
药包是其次的,没了还可以再去药房里抓。
现在是人命要紧呢。
万一这人摔坏了,是不是也不好。
结果他把人扶起来仔细这么一瞧,哎呦,这不是那个差点被左其锋给抢走的村姑三丫么!
她怎么来到这个城市了?
他看出来三丫是谁,自然三丫也认出来他是谁了。
把个三丫给喜的呦,那是涕泪横流。
这可不是他乡遇故知啊,这是他乡遇救星呀。
于是三丫把范业文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叠连声地喊着:
“大人,大人呢,大人快救命啊——”
范业文一听她喊救命,就有点懵。
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左其锋那狗贼,还贼心不死?
自己带领人马离开以后,他又返回去把三丫给抢来了?
惊疑不定地瞅了瞅三丫,心里话,姑娘哎,我能够救你一次已经算是很可以了啊。
怎么的,我现如今都辞官不做了,你还让我救你的命?
这可再不能够了呀。
就救了你一次,都把我弄得丢官罢职的。
再救你一次,指不定你又把我坑成什么熊样儿呢。
于是硬把他自己的手,从三丫手里拽出来,哈腰拎起地上的药包,他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