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林芊芊,听到敲门声,她立刻像断了电似的噤声,重新乖顺地匍匐在我的脚下,一言不发。
刚才的黑衣女子推门进来,满脸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苏老师,不知我们的接待员是否令你满意?”
这个女人的面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看,我都不敢张嘴,我真怕我一张嘴就要吐出来。
我便含糊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这地方令我恶心,我感受到严重的生理不适,只想快点脱身。
正准备拔脚往外走,林芊芊却突然抱住了我的腿。
她默不作声,从下方仰视着我,目光中流露出求助。
我一下子就读懂了:
她不是想让我帮她活下去,她是想求痛快一死。
可我又如何能够帮她达成这个目的?!
她最后的倾诉被敲门声打断,固然令我非常在意,但此刻也顾不得去追根问底了。
我在黑衣女子的谄媚笑容中离开了房间,背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林芊芊悲切的目光追随。
我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摸着黑穿过那条昏暗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终于到了“车站”的大厅。
此刻大厅已经比我刚才来的时候喧闹了许多,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在我眼前划过。还有刺耳的哀求声、狂笑声,一起奏响,在我的耳边轰鸣成聒噪的乐章。
地狱之歌。
我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应该非常的不妙,因为我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像在深陷在沼泽,想要上岸却无力挣脱泥水的束缚,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坠落。
我强迫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切,几乎连滚带爬地走出“车站”的大门。
走出大门,我像溺水者终于上岸一样,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几秒钟,我还是不争气的吐了。
我抬头,茫然四顾,涕泗横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深沉的夜几乎要将我整个吞噬。
我以为离开黑衣女子掌管的那一层,不看不听那渗人的哀嚎就好了;
于是我登上电梯来到大厅,大厅的境况亦令我不忍卒视,我以为离开大厅走到门外就好了;
而我现在正站在门外,强烈的无力感仍然侵蚀着我。
因为门外也是铺天盖地的夜色,浓重的无法划开——正如这个世界生化人的境遇:
无论他们做何种努力,觉醒多少心智,有多聪明能干,长相有多美,又多像谁几分,都无法冲破悲剧的牢笼和任人蹂,躏的命运。
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面对的都是漫漫长夜,没有一点光明。
虽然此刻我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但思维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我做了一个决定:
冷文燮必须死。
这个世界,一定要被推翻。
让既得利益者吐出利益,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事到如今,策略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谈判,没有沟通,没有妥协。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所以,我会直接宣判他们的死刑。
*
那天从“车站”出来之后,写完最后一篇观察日记,苏熙就此封笔,不再做记录。
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变得简单,只要找个机会,把冷文燮杀掉,任务方面的事情就一了百了。
她不是没考虑过直接刺杀冷文燮的后果:
或许她有可能逃不出去,或许会被市政厅的保安生擒,或者直接被就地击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系统一开始提示她:
只要攻略对象冷文燮死亡,法案就会得以重新评估,那么她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死,对于苏熙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任务不结束,她就会在下个世界里复活,继续执行穿书的任务。
她现在满心想的就是如何尽快摧毁这个邪恶的世界!
可是冷文燮是高官,光是不离身的保镖,就保持在五名左右。
更不要说在宅邸和办公室都有一票多达三十人的保镖团队忠实守护,24小时三班倒,想要近身何其困难。
就这样又拖延了一个星期左右,苏熙终于迎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做了一些布局,让自己能够在几天之后,有一个跟冷文燮独处的机会。
其实站在她现在的身份立场,找到这样的机会并不难,因为苏熙现在是“外国专家”,外交上很多事情都涉密,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主要是一开始苏熙每天都气昏了头,想到那些生化人的遭遇就咬牙切齿,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直到心情稍微平复之后,理智夺回了大脑的控制权,这才想到这样一个方法。
可怜了苏熙的几名小助理,那几天看着满脸阴云密布的boss,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每天都提心吊胆,小心行事,拼命看脸色……
小助理1号(男):
“喂,你们两个最近没惹苏老师吧?她的脸怎么那么臭?是不是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
小助理2号:
“我猜,苏老师是想家了。听说苏老师所在的国家,绿化比我们这里的面积大,空气质量也好很多,你看她皮肤保养的那么好,大概是受不了我们这里整天乌烟瘴气的。”
小助理3号:
“说到皮肤,哎,我最近用了一种面膜,美白效果特别好,你要不要试试?”
小助理2号:
“要要要!”(猛点头
小助理1号:
扶额)“说正事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
“我们这也是正事啊!”(异口同声)
唯一的男助理无法顺畅加入两名女同事关于美白面膜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望着办公室的窗外。
忽然,他的视线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上司——
那个最近几天都像大姨妈胡乱发作,脸上阴晴不定,浑身散发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气场,坐在电脑跟前突然就咬牙切齿的苏熙老师,这会儿身姿绰约,长发红唇,一只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迈步走向法务部长的办公室。
这倒没什么,或许两人是要谈工作吧。
但关键是,谈啥工作,需要带刀啊?
而且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约17厘米长的厨刀?
男助理陷入沉思,突然灵机一动,大叫道:
“我知道苏老师这几天为什么不开心了!”
两名女同事停止了关于面膜的讨论,扭头问他: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