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时,他想要她把孩子除掉。
可看着她护着肚子,满脸戒备着他的模样。他知道,她不会听的。
所以他放弃了。
他决定赌一把,以命为局,来改变这一切,来护住他们母子。
可他没料到,他才离开那么片刻,她所在之地就轰然塌陷,她至此消失不见。
也随着她的消失,这一世的一切,似乎才开始有所改变。
可如今得知真相,一切,不过是一场他鸠占鹊巢引发的悲剧,自己才是姜羡悲剧的源头,元瑄临只觉心凉至谷底!
看向云诀的目光,也充满了恨意。
云诀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讥讽道:“恨我?你一个分魂体有资格恨我吗?若非是我,你连那个女人都不可能认识!”
“我宁愿不认识她。”
若是自己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灾难,他宁愿自己从未存在过。
云诀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点,也是因为这点,哪怕他收手了,也丝毫没有想要将这抹分魂收回来的打算。
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分魂,去爱上别的女人。
这种不纯洁了的东西,他宁愿舍弃,也绝不要收回来污染自己对夫人的爱!
想到此,云诀缓缓直起身,半分犹豫都没再有,直接抬手斩断了自己与分魂最后的联系。
那最后的联系断裂开的瞬间,元瑄临的魂体受创的跌到了地上,也明显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魂体里被剥离了个干净。
那是,属于云诀的魂力。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分魂,你彻底自由了。”云诀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沉睡的人。但却又很冷,冷得带着一股震慑人的凌冽威压,半分温度都没有。
元瑄临不解他突然如此做的用意,抬头望向他。
但云诀似不想再见到他了,直接大手一挥,一道光就将他扫回了闭关的身体里。
他睁开眼,气息有些不稳。
待平复之后,他想起方才得知的一切,掌心轻轻凝出一面水镜,第一次神情如此沉重的望向镜中的自己。
看着看着,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自嘲。
以往,都说姜羡的道侣长得像自己。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人家长得像自己,而是这本就是人家的模样。而他,一抹分魂,像个贼一样抢夺了别人转生的躯体,又怎配提与人家长得相像?
他,不配!
但有些仇有些怨,他还是想讨回来。
不然他这荒谬的前世今生,就当真只剩下可笑了。
……
自月西楼被彻底消灭后,宇宙白城对修仙界也彻底没了动静。
倒是修仙界的天异样繁生,连下了半月的雷霆大雨,有些松软的山坡都冲垮了,大雨至今都还犹未息。
大雨拦人出不了门,姜羡便迷上了画符,闲来无事就带着绥宝坐在屋里画。
但绥宝对画符不感兴趣,倒是云绥很喜欢。于是每到画符的时候,绥宝就会偷懒躲进识海里,把云绥换出来。
不过云绥倒是很有画符天赋,如果他从一出生就在这个世界,那么他定能站至符修的最高领域。
外面大雨依旧哗啦啦的,屋里安神香萦绕,白烟缓缓飘散在半空。
云绥临摹完禁声符,想再问绥宝娘要张别的,哪知一抬头,发现绥宝娘已经没在画符了,而是白色宣纸上勾勾点点的,画着什么。
他伸长脖子看去,看到宣纸上画着很多可可爱爱的小人。
“阿娘,这个是我吗?”
云绥指着其中一个短发,骑着单车,穿着校服的少年问。
姜羡停下笔,点了点头,指着他旁边的人道:“那个是你,这个小个子的是绥宝,这个呢是你们的爹爹,这个长了两只小耳朵的是望苏,这边过来点的还有阿娘的师兄一家。看看,是不是都很像?”
“嗯。”云绥点头。
虽然是简笔画,但对应的都很像。
“阿娘,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什么事?”
姜羡停下用灵力烘干墨汁的动作,抬头望他。
云绥脖子又伸长了些,小声问:“阿娘是很久以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他的声音很小声,可能是知道大家都很仇视抢夺别人身体的人,所以他问得很隐晦,旁人或许都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问完,他见姜羡愣住了,便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伸手把桌上的画一把抢走,拿起一张火符迅速烧了。
“大绥宝,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吞噬宣纸的火焰,姜羡想阻拦都来不及了。
“阿娘,以后这些东西你别画了,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会讨厌阿娘的。”说这话时,他小脸严肃得不得了,跟以前在别人面前板着一张脸的云降特别像。
而云降刚好推门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疑惑的抬眼问:“谁讨厌你阿娘了?”
云绥小脸转而一僵,赶紧摇头:“没人,阿娘很好,没人会讨厌她。”
说完,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姜羡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后知后觉的,总算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无奈的轻叹了声,她招了招手,让云降关门过来坐下,然后看着担心她的云绥,笑着给他说道:“大绥宝,阿娘或许跟你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但三千世界中,一模一样的世界实在太多了,也极有可能不是。”
“阿娘……”
云绥小脸一白,想阻止她的话,但无奈她的语速说得有些快,他只能紧张的看向绥宝的爹。
可奇怪的事,绥宝爹一点反应都没有。
“乖乖,你想多了。”
姜羡看出他在担心什么,抬手揉了揉他头,头歪在旁边的云降肩上,解释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在我娘肚子里,待了近三年才出生的。所以别担心,我没有抢夺过任何人的身体,别人也不会讨厌我的。”
她是正儿八经按着流程转世来的,不存在夺舍那玩意。
当然,一个萝卜一个坑,姜羡就是姜羡,不存在云诀那种用分魂挤走别人,抢夺别人转世机会的。
因为她,生来便注定是凤轻霓和姜昼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