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悄然叹息一声,路飞摇了摇头,并未去打扰苏玛。
他和苏玛不过是陌路人罢了,更何况他相信此刻的苏玛恐怕也不会想见到他。
来到走廊的尽头,路飞望着窗外,突然听到一旁屋子中传来曾乐怡的声音。
“王主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9床的家属前面来我这儿了。”
“然后呢?”曾乐怡问。
王主任眼中满是无奈的望着她道:“小曾啊,你是一个医生,你怎么能找家属让他们放弃治疗,不要再浪费时间和金钱呢?”
“王主任,9床的情况您也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好的起来。现在他完全是凭借昂贵的药物吊着命,每天的治疗费都得几千块。我听说他家人为了支付高昂的治疗费已经借了不少外债了,我认为他们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曾乐怡道。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很赞同你的观点。但是你得站在家属的角度去想一想,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么直接会让他们难以接受吗?”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告诉他们不要放弃,让他们心里怀揣着希望,然后到最后人财两空再后悔?这和骗子有什么区别?”曾乐怡道。
“我没有让你去骗谁,你可能是在国外时间太长了,习惯了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但是在华夏你这种说话方式是行不通的,你得学会婉转一些将你的意思表达给患者家属。”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就算说出花来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我为什么又要浪费那么多的口舌去和他们绕圈子?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个上面。”曾乐怡道。
“你……”
“您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吧?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曾乐怡不等主任说完直接打断道。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刚出门便看见路飞正望着她。
曾乐怡眉头一皱道:“你不在病房好好呆着跑这儿来干嘛?”
“出来活动活动透透气儿,躺了几天骨头都快酥了。”路飞道,说完转头继续望着窗外。
曾乐怡没有说话,双手插在口袋,来到路飞身边同样望着窗外。
她眼中泛着些许委屈之色,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是为了病人家属好,但是人家不但不领情反倒还来投诉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没好报?
越想越委屈,曾乐怡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旁的路飞侧头朝她望来,沉默片刻道:“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出力不讨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明明是一片好心替别人着想,但到头来却总是会让别人反感。”
“你偷听我们说话?”曾乐怡瞪着路飞道。
路飞撇了撇嘴道:“我可没那工夫去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恰巧听到罢了。”
曾乐怡望着路飞,沉默片刻后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的问题?”
路飞摇头道:“没有,我很欣赏你的这种做法。要是换成其他医生恐怕根本就不会去和家属说这些,他们还巴不得家属多花点钱呢,这样他们能拿到更多的奖金。”
“我是问你我的说话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曾乐怡又问。
路飞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我想你应该听听你们领导的建议,尝试着婉转一些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的那么复杂?”
“复杂吗?无非就是换个说话方式罢了。”路飞道。
不等曾乐怡说话,路飞继续道:“病人家属已经很伤心了,你倒好,直接告诉人家病人没戏了,别浪费时间和金钱收拾收拾带回去吧。或许你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病人家属却很难接受你这种说话方式。说句不客气的,投诉你都是轻的,要是遇到不讲理的没准儿还得揍你!”
顿了顿,路飞又道:“如果你换个婉转点的说法,告诉他们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治愈的希望不大,每天接受治疗还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建议他们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要继续接受治疗。这样你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人家心里也容易接受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曾乐怡道。
“当然有!打个比方,如果我说你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你会不高兴吗?”路飞问。
曾乐怡皱着眉头道:“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路飞嘴角微微上翘又道:“那如果我说你个是二百五,说话不经过大脑呢?”
“你!”曾乐怡瞪着眼睛望着路飞。
路飞耸了耸肩道:“其实我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不同的说法,但是很显然你听到后的感觉明显不同。在华夏说话也是一门艺术,同样的意思用不同的方式说出来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或许你在国外的时候习惯了西方式的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但你既然回了华夏那你就必须要去适应和学习华夏人的习惯方式。”
曾乐怡没有说话,恶狠狠的瞪着路飞道:“你该回病房了!”说完她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路飞见状嘴角泛起些许淡笑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牵动了腰间的伤口,疼的他是呲牙咧嘴。
口中喃喃咒骂几句,他转身回了病房。
不多时,护士给他打来了白粥,路飞吃了一些,但并不多。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护士告诉他以他现在的状况不能吃太多,得先让肠胃慢慢适应。
这着实是让路飞心中骂娘,他真的很饿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路飞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周了。
这一周路飞基本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吃饭、睡觉、检查、换药,除此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看看报纸或者看看电视,着实是够无聊的。
起初几天路飞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这时间久了,路飞心里就有点不淡定了。
雷霆的正式选拔应该已经开始了,他因为受伤失去了参加雷霆选拔的机会,那么他只能回到原来的部队继续服役。
按理来说营里至少应该派个人来看看他的情况才是啊,可是他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这让路飞心中有些发慌,他路飞在营里好歹也是尖兵啊,存在感不至于这么低吧?
难道是营长他们对他太失望了?所以不想搭理他?
可那也不对啊,就算是这样营长他们最多也就是臭骂他一顿,冷处理一段时间,也不至于把他丢在医院不管啊。
每每想到这些,路飞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就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他也曾试图问过曾乐怡,但是自从上次两人对话之后曾乐怡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就算是每天来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也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像自己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这一天,曾乐怡又来给路飞做检查,检查过后她道:“你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想要完全恢复还得一段时间,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以免牵连到伤口,同时少吃辛辣的食物。”
说完,曾乐怡转头望着那护士道:“你去给他办理一下出院手续,然后叫人把病房打扫干净,一会儿有其他病人要住进来。”
“好的。”那护士点了点头。
路飞却是傻眼儿了,这怎么说出院就出院了?
眼瞅着曾乐怡转身离开,路飞连忙道:“等等,曾医生,这……怎么个意思啊?”
“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住院治疗了,占着床位也是浪费,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曾乐怡淡声道。
“可我们部队的人还没来啊。”路飞皱着眉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曾乐怡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王主任见到曾乐怡走了出来问:“怎么样?”
曾乐怡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不过王主任,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让他出院?”
王主任苦笑一声道:“我哪儿知道啊,这是刘院长的意思。对了,刘院长让你去他哪儿一趟,好像有事找你。”
曾乐怡闻言眉头一皱,院长找她会有什么事?难道又有人投诉她了?
不应该啊,最近她已经很努力的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了,似乎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半个小时后,路飞走出了军区医院大门。
此刻的他身上穿着病号服,脸上满是无奈。
他来医院的时候只穿着一件战术背心和一条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迷彩裤。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人给他送东西来,就身上这身病号服那还是跟医院借的。
心中悄然叹息,路飞紧蹙着眉头看了看周围。
曾乐怡那娘们不会是因为自己上次说她是二百五公报私仇吧?
现在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手机也没有,这让他怎么回营部?
想了想,路飞转身朝医院内走去,好歹先借个电话和营里联系一下啊。
但就在此刻,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飞转过头,只见一个看上去也就20多岁,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正在望着他。
“有事吗?”路飞有些疑惑的问。
“你叫路飞?”那人道。
路飞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些许警惕之色问:“你是谁?找我干嘛?”
那年轻人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道:“你不记得我了?”
路飞见到对方那怪异的表情心中一紧,紧接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连忙侧身扭头,但就在此刻那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右手猛的朝前一探,手中握着的电棍直接戳在了路飞的脖子上。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路飞的身体不断的颤抖随后他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那人看着地上的路飞,撇了撇嘴道:“警惕性太差,带他走。”
立刻便有两个身着t恤的男子上前将路飞一左一右架起来塞进了医院门口的一辆商务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