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迟疑了一瞬,欲要等詹红绡先进来再往外走,不意东门鹤却朝门外摆出了手势:“夫人,您先请!”
虞蒙步出房门,抬眸间看见詹红绡正徐徐走来。
詹红绡生得瓜子脸,柳叶眼,长相称得上标致,气质略显柔弱,像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她走至东门鹤与容颖跟前,微垂着头,屈身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家主安好,姐姐安好。”
容颖点了点头,面色如常。
东门鹤神色却有点冷淡:“以后你也多管管力余,别什么都由着他来。你是她亲姐姐,难道愿意看着他一直这么不务正业,不成器?”
詹红绡抿了抿唇,恭敬柔顺地回道:“好,妾身会尽力。”
东门鹤没再说什么,同容颖一道送虞蒙离开。
詹红绡进卧房去给东门老夫人问安。
再说大头詹被东门鹤责令退还虞蒙八百两黄金之后,也不敢耽搁,回去便捧着一盒金饼去了景宅。原以为能顺便再和虞蒙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出来接银钱的是兴伯,虞蒙还没回府。
东门鹤不让他去烦扰虞蒙,他不好公然违拗,一回到家便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接近虞蒙。
正没头绪,忽听得外面有东门家的小厮来传话说姐姐詹红绡找他,让他即刻过去一趟。
以往詹红绡叫他去多半是有好处想着他,这次他也兴冲冲地去了。
一进詹红绡的小院里,便大声叫道:“姐!找我什么事儿?”
说话间,已一溜烟到了詹红绡跟前,扯过一把木椅往上一坐,涎着脸笑道:“是不是姐夫又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詹红绡一双新月眉紧紧蹙拢,小声怨道:“你最近又惹什么祸了?
“上次家主把你从衙门里保出来,你可是向家主保证过的,决会再到处惹事,还记得吧?”
“我几时又惹事了?”大头詹脸色一变,颇感不耐烦,“你找我来就说这个?”
“你别不爱听。”詹红绡虽是怨怪他,却也不忍说得太重,“今日家主特地让我多管管你,免得你终日不务正业,不成个样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在外面和那帮酒肉朋友混在一起能成个什么?也别总去那些花街柳巷了,该寻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早些娶亲才是。
“你可有中意的么?若没有,我同家主说一声,让他托媒婆去找。”
大头詹舔着嘴角摸了摸下巴,两只圆眼珠滴溜一转:“有倒是有,可惜,是别人家的。要能娶到她就好了。”
詹红绡一听,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十分不满:“别人家的你还惦记什么?
“说了叫你正正经经、踏实守分一些,你怎么就不听呢?”
大头詹心里很不舒坦,大着嗓门道:“你总管我作甚?你该多花些心思,关心关心姐夫,把姐夫伺候好了!
“我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妾,她们哪一个不像个狐狸精似的?谁像你一样老实巴交的一点风情也没有?”
詹红绡脸上一红,羞恼得说不出话来。
大头詹仿佛没看见似的,干脆站起来,口中唾沫星子横飞:“还只一味想要做到温柔贤惠,妾室也温柔贤惠,还要正妻做什么?你再贤惠能贤惠得过那边屋里的大娘子?
“你看你,嫁过来三年了,儿子也生了,还管姐夫叫家主,恁地生分!就算不好叫夫君,也该叫个情郎哥哥啊!
“你听我的,趁着还年轻,赶紧打扮得美艳点儿,学学该怎么笼住姐夫的心。你若不懂,我叫百艳楼的花魁来教教你,保准让姐夫以后夜夜留在你房里。不像现在,姐夫一个月来你房里几回?恐怕几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吧?”
詹红绡脸上好似有一盆火在烧,睁大了双眼瞪着他,恼得心口发胀:“你要让妓院的人来教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东门家当什么地方了?
“你以为我不想拴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可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晓得!
“他若贪图美色,这么多年,为何不多纳几房小妾?不管美艳不美艳的,倾国倾城的,他见得还少么?他心里只有大娘子。”
大头詹不以为然:“男人哪有不喜欢年轻的反倒喜欢半老徐娘的?我自己便是男人我能不清楚?你只要花点心思,没有不成的。”
詹红绡甚是无奈:“你可别操这个心了。你也知道的,若不是爹爹当年救了他,临终前又让他娶了我做妾,我们如何攀得上东门家?
“是他知恩图报,才一直这么照顾我们,一直帮你收拾外面那些烂账。你也该收敛些,别惹他恼,不然我也要跟着不好过。
“原先这府上的人知道我是家主救命恩人的女儿,都还敬重我,可这两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闹得人尽皆知,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嫌?就连下人也不乐意到我这边来服侍了。”
大头詹“哼”了一声:“那是你性子弱,不争气,你但凡争气点儿,能让一个下人给你脸色看?
“你要会是些手段,有姐夫当靠山,又有儿子撑腰,就连那大娘子都得看你的脸色才对!”
“你怪我不争气?”詹红绡忍不住急了眼,“你可知道,大娘子又怀上了!我才一个儿子,她已经有三个了,再生一个儿子便是四个,我拿什么和她争?
“家主又不糊涂,岂能由着我来?与其争那些明知得不到的,不如老实安分些吧,人家兴许还能对我们留几分情面,善待我们。
“爹爹在世时也嘱咐过我们要安分守己,能安享这份福贵就够了,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以后别再拿这些话来劝我,你自己也收收心,以后老实正经过日子。”
大头詹听得腻烦,摆了摆手:“我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去!你愿意怎样是你的事,我的事你别管!”
说罢,一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詹红绡无可奈何,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头詹出了东门府,想着詹红绡的话,越想越气愤:什么叫非分之想?我想要的就得弄到手!
此念一出,虞蒙的面庞又浮现在了他脑海。
呵!大都督荀起的夫人又如何?若能把荀起的女人弄来享受享受,这辈子也不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