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讪讪笑了一笑,停下笔,十分虚心地向他求教:“那依你看,现在去湘陵开分店时机合适吗?”
荀起摸了摸下巴,抿唇沉吟,似在用心思忖。
虞蒙双眼认真地看着他,静静等着他开口。
片刻后,只见他剑眉一蹙,虞蒙以为他要说时机不妥,正觉失望,却听得他轻飘飘地反问:“我若说了有什么好处?”
虞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推开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跟你说正经的呢!”
荀起轻声一笑,抬手揽她入怀:“等永儿满周岁以后吧。到时候我也能顺便过去陪你。”
“你也过去?”虞蒙讶然,“你走得开吗?”
荀起低声道:“圣上有意对国朝整个军事部署进行调整,明年兴许会派我去南边湘陵、泉阳一带。具体不便细说,总之,我有空陪你。”
既如此,虞蒙也不多问:“好。
“不过,等那边的灵枢阁开起来,盈利稳定了,我也就回来了。你要在那边待多久呢?”
“不会太久。一两年吧。”荀起稍稍搂紧了她,“有了可靠的人接手,我便能回来了。”
“哦。”虞蒙心里有些闷闷的:唉,这还没分别呢,怎么就伤感起来了?
“舍不得我?”荀起垂眸睨着她,嘴边萦着笑意。
见他一副惬意自得的模样,虞蒙努着嘴“哼”了一声:“才不是!我是舍不得永儿。”
“永儿你想带便带在身边就是,有什么舍不得的?”荀起轻柔地捏住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瞅着她的双眼,毫不给她掩饰的机会,“分明就是舍不得我,还不承认。”
“我说不是就不是!”虞蒙突然不想看他那么得意,凭啥自己心里难舍难受,他倒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荀起听罢,伸手勾在她双膝之下,蓦地将她横抱起来。
“唉唉,你干嘛?!”虞蒙急得直扑腾。
荀起大步走至卧榻旁,平平稳稳地把她往榻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去,双手抓住她的小脚丫在她脚掌心一挠。
“啊!哈哈哈……”痒得虞蒙把腿一缩,欲要挣脱开,可他握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得。
脚下又是一阵奇痒传来,伴随着荀起幽幽的声音:“说吧,是不是舍不得我?”
“不是!”虞蒙壮着胆子,咬牙忍着笑,用力双腿一阵乱蹬乱踢。
荀起见她急得小脸通红,好心地松了松手。
虞蒙趁隙像挣脱网的鱼儿一般倏地翻滚到了卧榻里侧,离他远远的,双手护在胸前做防备状:“啊你别过来!”
荀起唇角溢出一丝邪气的笑,抬腿上了榻,似猛虎扑食一般跃身笼罩住她,低头淡淡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再说。”
“我不想!不是不是就不是!”虞蒙硬着头皮,鼓足了气势,俨然一只落入虎爪的小麻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荀起星眸一眯,一把擒住她双手,俯首在她脸上又亲又咬,手指在她两腋下轮番乱挠。
“唔……啊……哈哈……啊……住手、快……住手……啊哈哈……”虞蒙又气又笑,又急又恼,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荀起微微松开唇,问了一句,又轻轻在她脸颊上咬一口,“还不是么?嗯?”
“是是是!”虞蒙泄了气,败下阵来,“是舍不得你,特别舍不得,一点儿都不想和你分开……”
荀起满意一笑,放开她直起身来:“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虞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知道欺负我!就会欺负我!”
“对,欺负你就够了。”荀起冲她挑了挑眉,满脸骄傲。
虞蒙瞥他一眼,气哼哼地下了床,不理他。
“生气了?”荀起紧跟上去,绕到她面前,把脸凑到她唇边,“来,我让你欺负回来。”
“厚脸皮,谁要亲你?”虞蒙径直从一旁走过,去了书案旁坐下继续看账本。
“送上门让你欺负都不要?”荀起阔步上前,瞟了一眼桌上,“账本有我好看?”
“就比你好看,好看一百倍!”虞蒙气鼓鼓地瞅他,“你快出去吧,我还要对账呢!”
“这么快就烦我了?”荀起神情颇有些幽怨。
“对,就烦你了,快走吧!”
“唉!”荀起好似无比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真是喜新厌旧,有了小的就厌烦大的了。唉!我真命苦啊。”
一面慨叹一面摇头,仿佛骤然失了宠的小可怜。
虞蒙静静望着他的身影,忍不住无声笑了。
怎会厌烦他?这辈子都不会。
有他在,一切惆怅伤感都只在九霄云外。
腊月中旬,荀府为荀永摆设了百日宴。
当日宾客盈门,除了荀家的至交好友之外,还有其他四房的本家亲戚。
六公子荀趋也携了妻子汪姣一同前来。荀趋服用了荀太夫人开的药,两个月前病已痊愈。
荀趋成婚之时,虞蒙身子重,太夫人怕人多不便,没让她去。她只在次日古氏带着汪姣来拜太夫人时,见过汪姣一面。
那时她觉得汪姣娴静大方,颇有名门闺秀之风,只是不知能否如五堂婶的愿,管得住荀趋。
到百日宴这日一见,汪姣言语间比之前愈加熟稔开朗许多,和荀趋似乎也十分相得,听云倩说两人行到园中人少之处,荀趋还去牵了汪姣的手。
送五堂叔他们一家离开之后,虞蒙问荀起:“你相信浪子会回头吗?”
荀起一听便知她指的是荀趋,淡淡道:“也许他还没有烂到根上。”
自家的喜宴办完,没过几日,他二人又去出席了宗离域和斐丽儿的婚礼。
席散后,虞蒙欲去内院男宾席外与荀起会合,一同离开,忽听见背后有人唤道:“大都督,夫人,请留步。”
二人回身一看,只见沈彰正提着衣袍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侍女萍儿。
“沈掌柜?”虞蒙想起沈彰与宗离域是好友,想必是受邀从临县来宗家赴宴的。
沈彰向两人作揖之后,欣然笑道:“多亏荀夫人医治有方,内子有喜了,半个月前刚请郎中诊过脉,已经快四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