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瑾默了一瞬,心下叹了口气:“我和她四五年前曾相好过一段。”
虞蒙和梨月不禁相觑一眼。
任瑾有些难为情:“后来我进京准备春闱,和她分开了大半年,回去后,她已经跟了别人了。
“之后,我娶了阿柔,和她便没了瓜葛,直到半年前她跟的那家公子另娶了妻,容不下她,她无依无靠,便求家父家母收留。
“家父和她令先君曾是生死之交,结为异性兄弟的,故此留下她在我家住着。这次我们来云洛,她又向家母央求要跟着来。
“家母许是见我和她有些旧情,便让我带她过来,但家母不知,我对她早已没了念想。”
梨月问道:“姜姑娘可还有别的亲戚么?”
任瑾道:“她令堂早逝,令尊六年前也过世了,也没有兄弟姊妹,别的几个远亲也不怎么往来,家父念及故旧之情,也不好在她无依无靠之时袖手旁观,便认了她做义女。我和她……也就这么认识了。”
当真两名女子说这些,不免有些赧然,说罢微微低了低头。
梨月想及赤柔,也不管任瑾是否觉得难为情,追问道:“她一个独身女子就这么跟着你,你往后作何打算?是否想过给她一个名分?”
任瑾不假思索摇摇头:“自从她跟了别人,我便断了对她的心思。如今有了阿柔,我更是没想过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原想着等我这里一切安顿好了,便给她寻一门亲事的。”
虞蒙琢磨着当时姜彤儿给任瑾整冠的姿态神情:“公子虽对姜姑娘没了念想,但姜姑娘对公子却不然,她或许还想回到从前与公子在一起的日子。
“如今的她每日看见公子和夫人在眼前出双入对,心里若有些不好受也是人之常情。”
任瑾见她神色略显凝重,不禁想到了什么,惊问:“您是说,彤儿对阿柔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确实怀疑她。”虞蒙坦然道。
听她如此一说,梨月也起了疑心,凝眉看着任瑾:“阿柔小产第二日,她拿着你的名帖来府里,说是你请她来照顾阿柔的,我们也没有找你细问明白,不知可当真有此事?”
任瑾很是讶异:“那日下午我回去,她看脸色不大好就问我是不是阿柔出了什么事,我便告诉了她。她说想来照顾阿柔,我没同意。
“第二日,不想她竟自己找了来,我从衙署回府来时看见她在房里守着阿柔,也觉得纳闷,但她既然来了,我也没好再说什么,倒不知她竟编出这么个理由来。
“阿柔本就因着她才跑回娘家来的,这么一来,定是误会了。
“我说阿柔怎么每次看见我总像是心里恼着我,一定是她对阿柔说了什么!”
越说到后面越觉可气,索性迈步出了房门,转去隔壁找姜彤儿。
赤昳一直留心注意着这边房里的动静,隐约听到些关于任瑾和姜彤儿的话,此刻见任瑾沉着脸去里间把姜彤儿叫了出去,心下不免生疑,起身跟了过去。
荀起本无意听墙角,见赤昳过去了,虞蒙又在隔壁,想也没想便迈开了步子。
姜彤儿跟着任瑾出来,以为他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谁知到了间壁房内,却见里面还有虞蒙和梨月在:“瑾哥……”
“你对阿柔说什么了?”任瑾两眼含怒直视着她冷声质问。
“我、我哪里对嫂子说过什么?”姜彤儿心里着慌,“你这没头没脑的,我听不明白。”
虞蒙静静看着她的脸庞,将她眼里的慌乱看得分明,确定自己所料不错,面色不由更沉了几分。
任瑾见她不肯承认,心头愠怒更甚:“你为何说是我让你来照顾阿柔的?我几时叫你过来了?我明明没同意让你来。”
姜彤儿眼眸一转,强作镇定:“我是怕不那样说,人家不让我进来。”
“你但说是我义妹,想来探望阿柔,赤家人自然以礼相待,怎会不让你进来?”任瑾几欲发火,又恐赤柔在隔壁听见,便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也对阿柔这么说了?”
“我没……”
姜彤儿欲要否认,梨月插话道:“她是对阿柔这么说了,我当时在场亲耳听见的。”
任瑾怒气上顶,手上却用力攥紧拳头生生遏制住,鼻间哼道:“你明知阿柔心里介意你,你为何还故意说这话?
“你明知阿柔刚刚小产失去孩子,身子虚弱得很,心里也必定很难受,为何还骗她说她以后不能生养了?”
“你怎知一定是我说的?”姜彤儿面红耳赤,又羞恼又委屈,“你们有谁看见了听见了?也没个见证就说是我,有这么冤枉人的么?”
“不是你还能是谁?赤家人没说,我没说,阿瑶是阿柔的心腹丫鬟也不会说,除了你就没别人了!”任瑾双眸直直瞪着她,明明很熟的面孔,却瞬间恍若不认识了,“以前的你也没这么些心机啊!
“我分明不让你来,你却私自过来,定是早就盘算好的吧?
“明知阿柔此时最是脆弱,受不得任何刺激,你还往她心头戳刀子,如今她茶饭不思,了无生气,甚至连病都不愿意治了,眼看着一点生念也没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
“阿柔阿柔,你现在口口声声心里眼里就只有阿柔!”姜彤儿被他如此一顿斥责激得受不了,也掩饰不下去了,“是,是我说的又怎样?”
众人齐齐望向她,眸中无不透着冷意。
赤昳更是怫然作色,径直跨入房内,语气森寒:“你再说一遍?”
姜彤儿浑身抖了一抖,声音发颤却僵着脖子道:“我说我……是我说的,又如何?”
她圆睁着双目瞋着任瑾:“你只知道她介意我跟在你身边,就没想过我也介意她么?
“如果不是她横插进来,我们早就是夫妻了,还有她什么事?如今她却顶着任夫人的名头,叫我日日看着你们成双成对百般恩爱,你可曾知道我心里的苦?可有想过我心里多难受?”
任瑾见她当着众人面提及旧事,愈发羞恼:“我和阿柔的婚事是两家长辈八年前便定下了的,那时你和我还不认识呢,关阿柔什么事?
“你若非要说,你我两个的情分难道不是你自己毁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