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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虞蒙正在灵枢阁总店内堂里整理以往病例,编写经验心得,忽听得赤府来人报说赤柔突然腹内阵阵剧痛,见红了。

虞蒙闻言,即刻从库房捧出一坛苦酒,叫上白芍带好药箱,匆忙赶去了赤府。

刚至西厢房门外便听见赤柔一声声呼痛。

梨月已先行为她止了血,命人烧好了沸水,裁好了纱布,还找来了稳婆,只等虞蒙赶到。

虞蒙察看了赤柔的面色,给她号了脉,便打开药箱取出金针来在她腹部施了针,又取出事先备好的药粉,兑了苦酒,一点点喂赤柔喝下。

任瑾和楼夫人都在房门外等着,心下又沉重又焦灼。

赤昳眸光深凝,紧紧望着房门处。

有虞蒙在,他不担心引产不顺,只是,阿柔受苦了。

少倾,稳婆急道:“哎呀,夫人啊,这胎儿是出来了,可胞衣出不来啊。”

赤柔此刻虽是虚弱至极,却十分清醒,听得胎儿出来了,用力喊道:“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我要看孩子……”

梨月朝稳婆手上望了一眼,近前低声对赤柔道:“阿柔,还是别看了吧,没有一点儿生气了。你看了会受不了。”

赤柔咬着唇,哑声呜咽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虞蒙见胞衣不出,忙道:“月儿,叫人去煮两个鸡子来!”

“鸡子?好。”梨月疾步去了房外。

门外之人听见说要煮鸡子都十分诧异,不过仍依言照办了。

约莫两刻钟后,虞蒙将煮好的鸡子混合干草等其余几味药,用温水冲了喂赤柔服下,不一会儿,胞衣便脱落而出。

“好了好了。”稳婆一面说着一面麻利地帮赤柔除去污秽。

虞蒙静静坐在卧榻旁守着直到赤柔气色有了好转,才收了金针,走出房门来。

楼夫人连忙迎上去问:“柔儿没事吧?”

虞蒙道:“老夫人安心,已经没事了,日后静心卧床休养便好。”

楼夫人点点头,心中巨石落了地。

任瑾面上仍有些忧虑:“我可否进去看看阿柔?”

“可以,不过她此刻睡着了,尽量不要吵醒了她。”虞蒙嘱道,“另外,令夫人此番小产,心绪不稳,十分脆弱,切记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除了进补调养身子之外,还需家人多陪伴照顾。公子若是能抽空多多陪在她身边让她放宽心,会痊愈得更快些。”

任瑾连连应声:“好,我会多陪陪她,不行便向上司告假。”

楼夫人和赤昳见他能有这般态度,心里都觉安定了不少。

虞蒙又道:“虽是小产,也须得和足月分娩一般坐月子,似任夫人这样的情况最好等满一个月以后再出来走动。”

楼夫人深为赞同,当即告诉任瑾让赤柔先住在娘家,待身子大好了再回任宅。

任瑾唯唯应声。

虞蒙叮嘱完,不自觉抬手揩了揩额角的细汗。

赤昳瞧见她鬓角几绺发丝被汗珠濡湿,心想她必定有些疲累了,欲开口让她去暖阁休息,可转眸间瞥见梨月在旁,便忍住了。

可梨月已将他这想要关心人家却又欲言又止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因转头对虞蒙道:“累了吧,我们一起去暖阁歇息一下?”

“好。”虞蒙也正想等一等再走,以防赤柔突发大出血之类的意外。

赤昳没想到梨月竟觉察出了自己的心思,一时不免有点窘迫。

见二人手挽着手去了暖阁,他立在原地没动,目光只定定落在梨月的背影上。

当日下午,任瑾回了任宅安排好家务事,又命阿瑶收拾了些换洗衣物等,一同搬到赤府暂住。

第二日绝早,他便去衙署点卯,上疏告假。

辰时,梨月正陪楼夫人用早膳,忽见管家来报:“老夫人,夫人,门外有位名叫姜彤儿的女子拿着姑爷的名帖前来拜望,说是姑爷的义妹,知道了姑娘小产,按姑爷吩咐特来照看姑娘的。”

梨月有些疑惑:“怎么没听妹夫提过?”

楼夫人也觉纳闷:“她难道也是跟着姑爷一同搬到云洛来的?”

管家回道:“是。老奴问过了,她只身投靠在任家,是跟随姑爷和姑娘一起进京来的。”

梨月放下筷箸:“母亲,我去看看。”

“行,去吧。”毕竟没听说过姜彤儿其人,楼夫人也有点不放心。

梨月先去了西厢房,让管家去把姜彤儿领过来。又唤了阿瑶出来问了问,阿瑶说确有此人,且近半年来一直住在任家。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个瓜子脸,新月眉,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的女子朝这边走来。

梨月让阿瑶认了一认,阿瑶重重点头:“是她。”

到了近前,姜彤儿眉眼含笑,向梨月行了一礼。

梨月回礼之后,便带她去里间看望赤柔。

赤柔此刻精神虚乏,身上还隐隐发疼,心里更是痛得无以复加,丝毫没去在意有人进来,两眼只失神地望着床帏。

“嫂子。”姜彤儿轻声唤道,“瑾哥让我过来帮忙照顾你。”

赤柔闻声,眸光略动了一下,轻轻朝姜彤儿脸上偏了偏,复又虚虚看向前方,默然无言。

“嫂子,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可千万想开些,别太难过了。”姜彤儿柔声细语,满面戚然,似是对赤柔的失子之痛感同身受一般。

赤柔只是木然不语。

梨月以为她只是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心理会,又见姜彤儿言行举止并无异样,便没再多想,吩咐阿瑶好生陪着,便出了厢房去转告楼夫人。

姜彤儿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又去给赤柔倒水喝。手一摸茶壶是凉的,便叫阿瑶去打一壶热茶来。

阿瑶看了看赤柔,迟疑道:“可我还得照看姑娘呢。”

“嫂子有我在这里守着,怕什么?”姜彤儿一脸正色道,“要不是我初来乍到对赤府不熟悉,我就自己去了。嫂子现在可不能喝一点儿凉的东西,着了寒气可不得了。”

阿瑶觉得有理,便转身去了后厨。

姜彤儿望着她走出房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这时,屋里只剩下她和赤柔。

见赤柔对自己这般漠然无视,姜彤儿压了压心里的恼意,语气煞是惹人怜:“嫂子,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本也不想来碍你的眼,可这次是瑾哥让我过来照顾你的,你看在他的面上,好歹也领了我这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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