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低着头,两颊微带羞涩:“我们游府里的侍女哪一个不想服侍公子呢?奴自然也想。
“这次夫人让奴过来服侍公子,是奴几世修来的福分。”
荀姝闻言,杏眸睁得圆圆的:“你那日明明说是姨母让你过来服侍我的,怎的又变成来服侍昭哥哥了?”
秋蕊暗想:自己有了夫人应允,便算是过了明路了,也不怕叫她知道。
于是笑了一笑:“夫人说少夫人如今身上不方便,叫我过来服侍少夫人,其实便是来服侍公子,少夫人想来心里也是知道的,又何必这么问呢?”
荀姝心里顿时冒出一团愠火,双眉紧蹙:“我如何知道你的心思?姨母也不曾对我说过!我怎知到底是你自己存了这份心思还是当真是姨母的意思?”
秋蕊抬起头来,有恃无恐般:“少夫人若不信,尽管去问夫人好了。”
荀姝把手往妆台上一拍,站起身来:“我当然要去问,这便去问个清楚!即便是要给昭哥哥身边塞人,也得要知会我这个当妻子的一声吧!哪有你们这般偷偷摸摸,还理直气壮的?”
秋蕊如此说本是想让荀姝相信自己,料定她不会傻到真跑去问沈枳娘,谁知她竟毫不顾忌大家闺秀的风范,也不顾颜面,当真要去问个明白。
她若这般怒气冲冲地问到夫人跟前去,那自己先前对夫人说她会接纳自己的话岂不是要被拆穿了?
秋蕊心下一紧,高声叫住荀姝:“奴奉劝少夫人还是别去问的好,毕竟这事已成定局,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罢了,难道您去问了,夫人便会改变主意么?
“您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公子是实,就算您不想让奴伺候公子,夫人也会再派别人过来,换谁不一样?何必多此一举呢?
“您这么跑去质问夫人,不但失礼,还会让人笑话您没度量,哪里有名门闺秀的样子?”
“你……”荀姝长这么大,头一次受到这般指责讽刺,顿觉一阵委屈袭上心头,眼眶蓦地红了。
鹊儿和莲儿在旁看着看着也跟着动了气。
鹊儿攒着眉道:“秋蕊姐姐,你说我们姑娘没有名门闺秀的样子,那么你可有名门丫环的样子?
“我们荀家的丫环可从来不会这般对主子说话,没大没小!”
“可不是!”莲儿斜眼瞥着秋蕊,“就算你是来伺候姑爷的,你也是做小的,难道游府里做小的能这般欺负到正室头上来?这便是游府名门世家的风范了?”
秋蕊被她二人如此一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又瞟见荀姝正满面怒容地瞪着自己,心下不由有些羞恼,冷冷笑道:“说我没大没小?那是你们主子不能服人!我替公子不值!
“府里谁不晓得我们公子一直心仪荀家千金?这些年来推掉了不知多少桩大好亲事,只等着和荀家结亲。
“我们都以为荀家千金与公子两情相悦,对公子情深义重。可结果呢?”
她冷眼看向荀姝:“荀家这位千金出嫁之前还心心念念爱慕着别的男子呢!
“听说她杨花水性,见一个爱一个,先是追着大将军,后又想着宗少主,日后还不知又会看上哪一个有钱有势的美男子呢!
“在我们眼里,她根本就配不上公子!更不值得公子那么一心一意对待!”
莲儿、鹊儿一听此话,都惊得呆了。
荀姝更是羞恼不已,早已泪湿了面庞,咬着唇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不爱慕他们,我……”
忽地,下腹处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疼。
“少夫人还要狡辩么?”秋蕊眼中满是不屑,“你和公子成亲之前,公子特意邀请了宗少主来云洛,就是为了让他和你见上一面,我们府里都传开了。
“夫人当时还劝说公子,可公子说只要能让你高兴,他不在乎。
“也不知你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公子为你做到这一步?”
“啊——”小腹处又一阵剧痛传来,荀姝禁不住弯腰低呼。
莲儿和鹊儿大惊,忙上前扶着她:“少夫人!您怎么了少夫人?”
鹊儿见她用手捂着下腹,顿时明白过来:“是肚子疼吗少夫人?”
荀姝紧抿着唇点点头。
“啊?”莲儿心下颤了颤,“莫不是动了胎气了?”
秋蕊立在一旁盯着荀姝,初时以为她装模作样,此刻听了莲儿这话,又见荀姝脸色有点发白,心下也不由惊了一惊,后怕起来。
莲儿和鹊儿急忙扶着荀姝到榻上躺下,莲儿道:“鹊儿,你看着少夫人,我去找人请郎中来!”
“好,好!顺便也去请一下荀夫人吧。”
莲儿匆忙去找了管家,命人就近请郎中来看诊,同时自己又赶去了灵枢阁。
灵枢阁内。
白蔻嫁人之期近了,虞蒙趁着无人来问诊,便思量着该给她随哪些嫁妆,顺便拿出纸笔一一记录下来,以备日后白芍出嫁时再随一份一样的。
正在琢磨着,忽见莲儿慌慌张张来到内堂,口里喘着气:“荀夫人,劳烦您……去看看我们姑娘,她好像……动了胎气了!”
虞蒙一惊,忙放下笔,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会动了胎气呢?几日前她还好好的。”
“说来话长。”
虞蒙见状,不敢耽搁:“白芍,取我的药箱来。莲儿,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快步往外走,白芍带上药箱紧随在后。
莲儿一路上便将荀姝腹痛之前前后后备述了一遍。
虞蒙听罢半晌不语,翠眉紧拢,不禁为荀姝担忧:姝儿是个直性子,如何能受得了这份气?定然是气得狠了,才会如此。
三人赶到荀姝卧房时,沈枳娘和游昭也早已闻讯赶来。
游昭坐在里间卧榻旁守着荀姝,沈枳娘在外间坐着等候郎中开方子。
见着虞蒙,沈枳娘忙起身迎了迎:“荀夫人。”
“姝儿怎么样了?”虞蒙朝里间望了望。
沈枳娘面上流露出几分庆幸之色:“郎中说是受了刺激,心绪波动大,脉象有些不平,要开几副药方安胎。”
这时,郎中把开好的药方递了过来,嘱咐沈枳娘:“切不可再让少夫人动气,亦不可终日郁郁寡欢,忧思郁结,以免损伤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