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不是辛姑娘?”虞蒙碰了碰荀起的手,指着两丈远处一只画船上一个倚着船舷栏杆的女子问道。
荀起顺着她的手望去,淡淡出声:“我没见过。”
虞蒙定睛细看:“是她!诶,那是钟家的船,那她身边那位公子……”
荀起将下巴轻轻抵在虞蒙发顶,望着对面船上的两人:“是钟彦。以前在云洛府衙见过。”
“哦。”虞蒙转过身来,笑问,“如此看来,他们二人的亲事应该快定下来了吧?”
“当个媒婆这么开心?”荀起扬着嘴角调侃,“我记得去辛家提亲的媒人也不是你啊!”
“哼!”虞蒙娇声哼道,“我拜托表哥去说的,他们成了我当然开心了,主要是辛姑娘自己心里中意,这一点最重要。”
荀起佯作不满,淡淡睨着她:“怎么不找我去说?”
虞蒙翻了个白眼:“找你去说,人家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啊。再说,说媒这种事,你做得来吗?”
荀起唇边又扬起了笑容,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以后凡事你自己不好解决的,先来找我,好么?”
“嗯。”虞蒙努了努嘴应诺。
“这次便罢了,以后你要记住,凡事有我。”荀起声音低柔,神色严正。
虞蒙伸手抱住他:“好,记住了,记得牢牢的。”
荀起还要说些什么,忽闻白芍进来禀报:“大都督,夫人,大理正家钟公子和辛姑娘要过来拜访,想把他们的船靠过来。”
荀起看了看虞蒙,虞蒙道:“把船靠过去吧。”
荀起闻言,便先去了前舱。
不一会儿,钟彦和辛嫄持帖过来问候,钟彦去了前舱,辛嫄进了后舱。
“辛姑娘。”虞蒙微笑着请她就坐。
“荀夫人,您叫我嫄嫄吧。”辛嫄笑着在虞蒙对面坐下,“没想到今晚出来游玩能碰见您,真巧。”
“是啊,刚才我也是一眼便看见你了。”虞蒙双眸意味深长地含笑看着她,“不过,我倒没想过去和你打招呼,把打扰你们。”
辛嫄羞赧地低了低头:“我来也正是要跟您说一声,就在今日,我和钟彦的亲事定下来了,下个月底便成亲,不知您到时是否有空光临寒舍,喝杯喜酒?”
“恭喜了!”虞蒙见她这般,想来是对这桩婚事很满意的,心下也跟着欢喜,只是算了算婚期,又有点歉意,“不过,不好意思,嫄嫄,你们婚期在下个月底,可我过几日要去中原一趟,挺远的,不知下个月底能否赶得回来。”
“无妨,您忙您的,我主要是来告诉您一声,还有要多谢您帮我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才能像这样过得开心。”
虞蒙笑道:“谢我做什么,钟公子可不是我帮你找到的,是你自己凭你的才情,凭你本人,把你的良缘吸引到了自己身边。我啊至多当了回青鸟信使。哦,不对,信使也是我,是你们的媒人景公子呢!”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辛嫄不便打扰虞蒙和荀起太久,便起身告辞了。钟彦也与她一同出了舱。
荀起望了望月色,拉着虞蒙的手握了握:“累不累?几时回去?”
虞蒙回身看了看一旁已经熟睡的荀越:“回去吧。”
荀起便命人将船靠岸。
须臾,众人下了船,分头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荀起和虞蒙并肩而坐,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握着抚玩。
虞蒙想起方才之事:“下月底辛嫄和钟公子成亲,邀请我去,不过我那时应该还没回来,你不是和钟公子的令尊也有些交情吗?不如你替我去?”
荀起淡淡看着她,勾了勾唇:“学得挺快,知道遇着难事首先来找我了。”
虞蒙乖巧地冲他笑了笑。
“可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那日也没空。”荀起幽幽然睨着她,“我说过要陪你一起去中原的,忘了?”
“你当真有空陪我去?”虞蒙眨了眨双眸,“从云洛一去一回,再加上商谈,至少得一个月呢。
“而且,去了也不一定正好能赶上邢掌柜有空,万一他不在家,还得在那儿等,说不准得要两个月呢。你哪有那么多空闲?”
荀起剑眉挑了挑:“我向圣上告了假。”
虞蒙纳闷:“什么假能休这么久?”
“回乡祭祖。”荀起道,“先前在外征战,后又有其他军务,我们已有六年没回乡祭祖了。圣上特准了我四十日的假。”
荀起的祖籍是湘陵郡,祖茔都在湘陵,数十年前,荀起的祖父年轻时为国立了功,受了朝廷封赏,始定居于云洛。
这些虞蒙倒也知晓,不过还有点疑惑:“可祭祖不是应该回湘陵吗?”
荀起道:“中原往南去不就是湘陵了?顺路经过中原歇歇脚,有何不可?”
虞蒙点点头:好吧,也勉强说得过去。
荀起轻声一笑:“再说,如今天下太平,边关无战事,国中无动乱,那些对我们荀家虎视眈眈的人,正巴望着我能交出兵符,马放南山。
“我这不过是一个多月不上朝不理军务算得什么,他们还巴不得我就此解甲归田呢。”
虞蒙倾身过去,搂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那你若再陪我在中原逗留,算不算是违背了圣上给你的假?他们会不会以此当作你的把柄弹劾你?”
荀起放开她的手,揽住她的纤腰:“正是要让他们弹劾才好。”
“啊?”
“我若什么过错也没有,忌惮我的便不只是他们了。”荀起双眼满含深意地看着虞蒙。
虞蒙稍一思忖,明白过来:是啊,位高权重,毫无瑕疵,忌惮他的就不止是朝中大臣,而是当朝天子了。
她把脸挨在他胸口蹭了蹭:“好吧,那你便跟着我到中原好好游山玩水去。”
荀起摸着她的脸庞,好笑地问:“为何是我跟着你,不是你跟着我?”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吗?自然是你跟着我了。怎么,不服?”虞蒙抬起头来,娇嗔地瞪着他。
“服、服,心服口服,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荀起莞尔一笑,轻柔地将她按回自己胸前,舒舒服服地抱着,一直到了荀府门口,方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