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起俯首,前额抵在虞蒙眉间,语气低低柔柔,含着丝丝幽怨:“早就跟你说了,我只要你一个,当耳旁风了?还是故意气我?”
虞蒙抿唇而笑:“可是,侯爵之位……”
“给阿越。”荀起不以为意。
“那荀家的香火……”虞蒙追问到底。
“有阿越。”荀起丝毫不在意,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沿着她脊背缓缓往上,停在她颈后来回摩挲着。
“可你是长子。”
“我也是你夫君。”荀起微启丹唇,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问完了?”
“嗯……”虞蒙还想再问点什么,尚未想好,双唇早被荀起齿间清冽勾人的气息覆盖,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别在这里,有人路过会看见的。”
“谁敢往这里看?”荀起满腔炽热之火被打断,极度郁闷,迫不及待又要低下头去。
虞蒙赶忙去拉他的手:“我们回房。”
荀起稍稍一愣,转而扬起了嘴角,眸光温柔地看着虞蒙牵着自己小快步朝卧房而去。
西三街分店铺面和库房都已装潢完成,裘伯和戚天儒陪同虞蒙前去验看,虞蒙各处看毕,甚为合意。
见库房内所储药材很少,因问:“其余药材大约何时能上齐?”
裘伯道:“目今已入冬,天寒,很多从北方进购的药材,因冰雪封路,一时运送不过来,得要明年开春后,常用药材陆续可以备齐。”
虞蒙了然点了点头:“那便等明年三四月再开业。”
“是。”
虞蒙又问:“我记得祛痛散和养颜汤药方里有不少药材也是产自北地,目前库房内还有多少存货?”
裘伯回道:“夫人放心,这两种药所需的药材老奴让人每日记录着,目前存货足够用到明年四月底。”
“好。”
裘伯道:“夫人此前计划明年之内把南城分店也开起来,若如此,为了保障药材供应不断,以老奴愚见,咱还应尽早寻机会与邢掌柜达成合作。”
虞蒙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您说邢掌柜是中原一带最大的药材贩卖商?”
“不错。他与宗少主不同,宗家有自己的异品轩出售药材,而邢掌柜专一将自家大片山地里种的药材及各处收集的药材转卖给别的药铺,他手中掌握的货源,有的连宗家也拿不到。”
“他是常年住在中原还是也会不时来云洛?”
“他本人很少来云洛,偶尔会派手下人来办事。”裘伯看了看戚天儒,“老奴和老戚他们商量好了,夫人若同意,可让老戚带两个人先去中原拜访邢掌柜,接洽一回,若能谈成合作最好,若不成,再请夫人亲自登门。”
虞蒙思忖片刻:“明年灯节过后,我直接去登门拜望,劳烦戚叔为我引见。”
戚天儒应诺:“是。”
三人商谈完后,分头离开,虞蒙去了灵枢阁总店。
赶到时见店内无人来问诊,虞蒙便去了内堂整理以往的看诊记录,计划将其中相同或相似的病症分门别类归纳出来,得空便编写成行医手札。
整理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忽见白芍快步过来禀道:“夫人,高阳伯府来人请您即刻过去,说是崔娘子突然肚子痛,流血不止。”
虞蒙一听,忙放下手中的各种记录和药方,去拿医药箱,又吩咐白芍:“帮我把这些盖好,不要动,等我回来再看。”
“是。”
不久,虞蒙赶到了高阳伯府。
二少夫人崔依兰的卧房内围了不少人,还有侍女和仆妇进进出出地递送热水。
高阳伯庞夫人和二公子庞烈满面愁容,心急不已,见虞蒙入来,赶忙让进了里间。
里间内,伊氏也正急得火烧眉毛,心下不停地唉声叹气。
虞蒙见了她,也顾不上多礼,径直去了床榻边察看崔依兰的症状。
崔依兰已疼痛得汗流浃背,面容惨白,气息虚弱得几乎不能成言。
虞蒙看了看房中侍女:“你们哪一位是贴身服侍二少夫妇人的?”
一个十七八岁鸭蛋面庞的侍女回道:“是奴,奴叫小茹,一直跟着少夫人身边伺候的。夫人可有什么想问的?”
虞蒙一面为崔依兰把脉,一面问道:“少夫人几时开始见红的?”
小茹道:“今日一早起床时便发现有一点儿了,当时少夫人并没感觉肚子痛,也没太在意,到了下午,便突然抽痛起来,一阵阵的,很快便流了很多血了。”
“可有大血块流出?”
“有,流出来两三块大血块呢。”小茹道,“家里仆妇说那些血块便是还未成形的胎儿,也不知是不是。”
旁边的伊氏听了心惊肉颤,咬着唇,懊悔不迭。
虞蒙面色凝了凝:“几日前,二少夫人去灵枢阁我给她开了安胎药,她可曾按时服用?”
小茹茫然地摇头:“那日少夫人没抓药,直接回来了,后来也没吩咐去抓安胎药,这些日子都只吃了先前那郎中开的药,哦,就是亲家夫人让少夫人吃的生子秘方。”
虞蒙淡淡望了伊氏一眼,一时间心中滋味莫名。
伊氏微微低了低头,面色赧然。
崔依兰虽是无力说话,却也听得分明,心下又痛又悔,亦且觉得有些无颜面面对虞蒙。
虞蒙让侍女寻来蜜饯果脯,叫崔依兰含在口中,自己去了外间。
庞夫人连忙问道:“荀夫人,我二儿媳如何了?”
庞烈也揪着心看着虞蒙。
虞蒙道:“二少夫人小产了,腹中胎儿已经流出,此刻体内还有些污秽未净,待我先去为她施针,逼出污秽恶露,再开几副药喝下,慢慢将养身子。”
言罢,转身回了里间。
庞夫人惊了半晌,回过神来跟了进去,庞烈呆坐在椅子上,脸色紧绷,一言不发。
伊氏一见庞夫人进屋来,把头低得更低了。
庞夫人拉长了脸看着伊氏:“亲家母,您可出来吧,您在里面也帮不上忙,可别再妨碍了荀夫人。”
伊氏听得如此,明知是讥讽自己,也不好反驳,默默地往外走,到外间坐着等候。
须臾,虞蒙开了药方出来,庞夫人问道:“夫人,不知这药吃了以后,多久能把身子调养回来?多久之后可以再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