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被他那的轻蔑眼神狠狠一刺,目光闪了闪。
“不说话便是承认了?”赤昳抬步靠近她,上下左右打量着她,“可真是费尽心机,处心积虑!说吧,还有什么招等着我呢?”
费尽心机?处心积虑?听到这些字眼,梨月心里仿佛被蚂蚁噬咬了一般:自己确实答应了蒙蒙的提议,可也不过是想多一些机会靠近他而已,在他看来便是那么不堪吗?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低落地回道:“是,我这样做确实是想要接近大将军,但仅止于此,并没有处心积虑去想什么别的招数。”
赤昳淡漠地轻哼:“你就是想了也不会得逞。我答应母亲娶你为妻,只是想让母亲安心,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劝你安分守己些,别奢求那些你不可能得到的。”
话音一落,冷然转身,阔步出了房间。
莫隐紧跟了过去,凤旭投来一道遗憾的目光,也抬步追了上去。
梨月双眼瞬间湿红一片,喉咙发紧。
这时,从隔壁房里过来三个人,疾步围到了她身旁。
“蒙蒙!”梨月扑在一身紫衣的虞蒙肩头,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抱歉月儿,真的很抱歉,我不该让你来的。”虞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头很是后悔。
她在茶楼定了相邻的两个雅间,适才她从暗门出去后,又去了隔壁的房里,白芍白蔻也转去了隔壁,三人都未曾回灵枢阁。
赤昳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梨月抽噎着摇头:“不关你的事,都怪……怪我,我……下着下着就乱了分寸,一时把他教我的……也用上了,一会儿按你教的下,一会儿按他教的,才被他……看破的。
“不然,即使下到最后输了,他也不会怀疑。”
她和虞蒙原是商量好了,只按虞蒙教的方法来下,待下完了,再由白芍说出一借口,把虞蒙换回来。
没想到中途便被赤昳看出了破绽。
虞蒙心下内疚:“是我欠考虑了,怪我。但我想大将军应该是生我的气,觉得我愚弄了他,才迁怒于你。你切莫往心里去。”
梨月抹掉眼泪,破涕为笑:“是我仰慕他,又不是他心仪我;是我自己想接近他的,他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往心里去。
“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以后日子还长呢,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虞蒙见她面色坦然,心里也稍觉好受了些。
又彼此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出了茶楼,各自离开。
白蔻望了望对面灵枢阁门口:“也不知刚才大将军有没有去灵枢阁找夫人讨说法,这回夫人可把大将军给得罪了。”
虞蒙淡然扬起嘴角:“或许我该早点儿得罪他,最好让他对我不屑一顾才好。只是,连带着害月儿受了委屈……
“唉,罢了,以后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姻缘之事,还是看月儿自己吧。”
是晚,临睡前,虞蒙将弈棋之事前前后后告诉了荀起。
其实,荀起刚回府便听石大禀报过了,当时他只点了一点头,此刻躺在卧榻上听虞蒙说及,不免生出几分逗她的心思,轻轻一笑:“你绞尽脑汁就想出了这么个破绽百出的法子?”
虞蒙备受打击,心虚地为自己辩解:“哪里破绽百出了?刚开始我把月儿换上去的时候,他都没察觉啊!”
“那是刚开始,下得久了还能察觉不到?”荀起侧着身子,捏了捏她秀气笔挺的俏鼻,“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胡乱给别人出主意了?”
虞蒙推开他的手,闷闷道:“不敢了,不但帮不上忙,还害得人家受委屈。”
荀起笑道:“怎么不反驳了?承认自己多管闲事了?”
“好像确实是多管闲事了。”虞蒙心绪顿时无比低落。
荀起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手掌轻柔地抚过她背后如绸缎般浓密顺滑的长发,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样也好,最好让赤昳那小子恼羞成怒,早点断了对你的念想。”
虞蒙侧身趴在他的身上,脸颊偎在他肩窝:“除了断了对我的念想,还希望他以后能对月儿好。”
“唉!”荀起无奈低叹了一声,“对不对她好,是赤昳的事,是他们两人的事,你又操心上了?”
虞蒙赶忙紧紧闭上了嘴。
床帏内安静了一瞬,忽地,虞蒙想起什么,“啊”地一声仰起头来。
荀起一抬手把她按回自己胸前:“又想到什么了?”
“我还做了一件多管闲事的事,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去辛家提亲的事?”荀起淡淡问道。
“对啊,”虞蒙不免多了几分担心,“万一辛姑娘放不下那个杨举人,没看上钟公子……”
“这些事明日再想。”荀起搂着她翻了个身,“先处理更要紧的事。”
“什么要……”
虞蒙刚一开口,后面的话悉数没入了荀起微凉的双唇之间。
秋夜露冷风凉,凉风穿透窗牖幔帐,却吹不散锦衾内恣意浓情。
翌日黄昏,虞蒙刚接待完一位病人,听得说景异来了,要和她说钟、辛两家的亲事。
她急忙快步赶至门外,迫不及待问道:“表哥,辛姑娘可愿意么?”
景异微笑道:“这个,她没对辛夫人说起,我们也无从知晓,不过,大约是愿意的。她当时看过钟公子的次韵诗之后,也是赞不绝口,看着心绪也比往日畅快了许多。
“还有,前日重阳,他们两家人出游,还碰巧遇上了。昨日辛姑娘又作了两首咏怀诗,托我转交给钟公子了。”
虞蒙听罢甚感欣慰:“看来是个好兆头。”
只要辛姑娘自己愿意放下,便能早一点忘掉伤痛。
但愿钟公子是她的良人,自己也没有帮倒忙。
光阴流转,不觉到了九月底。
这日,虞蒙从外面采买了几样礼物,以备送与梨月做新婚贺礼。
回到灵枢阁时,不意恰好听见两三位等候抓药的妇人在小声议论什么。
她没太在意,抱着礼物回了内堂。
过了不久,白芍过来了,趁着屋里没有外人,说道:“夫人,您猜刚才那几个人在议论什么?”
虞蒙寻思了一下:“我好像听见她们在说谁家的孩子?还有……什么人落了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