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她冷笑了一声:“可是邬弛他死要面子啊,又怕自己真有什么隐疾,推不开我,没法将他心头好扶正,二话没说便签了和离书,还给我应得的补偿。”
虞蒙这才舒展了眉头,心下叹道:这蒋娘子倒真不是那等软弱好欺的。
蒋淑嫦又压低了声音,把脸靠近虞蒙:“夫人,不瞒您说,我怀疑啊那冯氏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邬弛的种。
“我打听过了,那冯氏以前和外地一个大财主的儿子好过,不知怎么的,那财主儿子回老家时没带着她。”
虞蒙听罢,并不惊讶,看了蒋淑嫦一眼,淡淡笑道:“是与不是,迟早会知道的。假的,真不了。”
“对,我也这么想。反正我是相信夫人的,若他真没病,为何不止我无子,他原先房里那两个肚里也一毫没有动静?”蒋淑嫦颇为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我如今啊就想着一定要让自己比在他邬家时过得好。
“夫人,你们灵枢阁听说有个什么养颜的汤药,也给我开几副,我也想好好调养一下。”
虞蒙笑着应声:“好啊。您稍候,我去内堂重新给您开方子。”
见蒋淑嫦能这般放开怀抱,虞蒙不禁想到了辛嫄:若是辛姑娘也能如此想开一些便好了,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转眼,到了八月初。
灵枢阁北城分店几人应对诸事已游刃有余,虞蒙和素妙、白芍、白蔻四人便去了东大街总店。
这日,虞蒙正和白蔻在前堂核对上一月的账目,忽见陈谘夫人和辛姨母从门外进来。
“荀夫人。”陈夫人上前见了一礼,面有忧色,“不知夫人稍后可有空出一趟外诊?”
虞蒙一听此话,不自觉朝辛姨母看去:“是去姨母家出诊吗?”
辛姨母亦是愁容满面:“是啊,嫄儿她自打退了婚,便整日不思饮食,我们怎么劝也不听,身子消瘦了不少。
“前两日天气转凉,又不小心受了寒,昨夜开始身子一阵寒一阵热,把我和他爹都急坏了,这才一大早进城来,让她表姐带我过来找夫人您,还得劳烦夫人去家里给嫄儿看一看。”
虞蒙忙放下账本,嘱咐了白蔻几句,绕过柜台往外走:“稍等,我去取一下药箱。”
到了内堂,收拾好药箱,便要出门。
素妙见了,跟上去道:“蒙蒙,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虞蒙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可不是以前了,再让你跟着我到处跑,表哥会担心的。累着了你,我也过意不去。”
“无妨,累不着我。”
“不行,”虞蒙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也不叫你闲着,你就在这里帮帮荭儿她们。有白芍白蔻跟着我呢,放心。”
素妙只好应诺,望着她快步出了内院。
半个多时辰后,虞蒙和陈夫人等人到了辛家院内。
走进辛嫄卧房,见她正平躺在卧榻上,被褥捂着严严实实,闭着双眼,但似乎并未安睡。
“嫄儿,睡着了吗嫄儿?”辛姨母轻声呼唤。
虞蒙察看了辛嫄的面色:“她或许身上太乏,无力答话。”
随之,从被窝里摸到辛嫄的胳膊,搁在床沿上,为她号脉。
陈夫人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小声问辛姨母:“我瞧着嫄儿脸上的疮好得差不多了,药都吃完了吗?”
“喝的汤药还有一个月的,外敷的用完了,还是我逼着她喝的。”辛姨母凝眉叹息,“还好她虽心里难受,总算是个孝顺的,不想让我也跟着难受。不然,她若有个闪失……唉!”
两人沉默了一阵,听得虞蒙问道:“这一个月来可还看过别的郎中,吃过别的药?”
辛姨母道:“先前的郎中开的药不管用,上次您来了之后我就没让她吃了。她这样是昨晚开始的,也没看过别的郎中。”
虞蒙又问了一些情况,很快开好了药方,交待了辛姨母几句。
辛姨母请虞蒙到堂屋入坐,让门房拿着方子去临近药铺抓药,又叫厨娘奉上茶水来。
陈夫人见姨母依然心事重重,劝慰道:“姨母,一会儿煎了药给嫄儿喝了,她很快便会好的。她之前的病也快好全了,您该放宽心了。”
辛姨母眉头深锁:“病是快好了,她脸上的痂也都掉了,也没见有坑洼印记,可是那杨家的人却一个也不愿等到这一日。
“更可气的是,他们退婚竟是为了攀上知府家的高枝儿!嫄儿就为了这么个势利薄情的小子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这叫我如何宽得了心?”
原来辛家已经知晓杨家退婚的情由了,虞蒙暗想。她方才还在犹豫是否要将实情告知辛姨母。
陈夫人是此刻才知道缘由,又详细姨母问了几句,心下愤慨不已:“这样无情无义的男子,嫄儿何苦还惦记着?这事想来嫄儿也知道了?”
辛姨母微微点了一点头:“她知道了。三日前杨家娶亲,敲锣打鼓,排场很大,街坊四邻有去看的,传出来我们便都知道了。
“眼下,那些个邻居怕是都在看我家的笑话呢。
“有几个素来和我家不睦的,还当着我的面和旁人说闲话,说嫄儿自恃有几分才学,会写几句诗,便和她爹一样清高得很,目中无人,如今活该被人一脚踢开,都是她的报应。”
辛姨母提起这个便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陈夫人道:“且别去管他们。我们嫄儿就是有才有貌,一般人就是看不上,又如何?以后,我们还得找个更好的,让他们眼红妒忌去!”
虞蒙闻言,不禁看了陈夫人一眼,心下暗暗佩服:这陈夫人的性子倒是和陈谘很是相像,颇有几分气魄。
可辛姨母却犯了难:“哪有那么容易哟。若是以前还好,眼下被杨家退了婚,再要寻一门好亲事便难了。而且,嫄儿她一心想找个有才之人,以后两人吟诗作对,还能做个知己。”
陈夫人一听,也不好再把话说得太满了。
虞蒙琢磨了一下,浅浅笑道:“方才听姨母说令嫒善于作诗?”
辛姨母道:“哦,她就胡乱能做得几首,拿不出手的。”
虞蒙道:“不知可否问令嫒借几份手稿来?或许我可以帮令嫒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慧眼识珠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