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回道:“《素问·举痛论》上说:‘百病生于气,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
“此时天黑,迟夫人见到我那副面容,大为恐惧,一时间全身之气都往下行去,好比拼命推了腹中孩儿一把,孩子自然便生出来了。
“就如有时听闻身怀六甲之人因受了惊吓而小产或早产,道理也是相似的,所以,有了身孕的人要多注意避免受惊生恐。”
张太医不由感叹:“《素问》上所言老夫也熟记于心,但却不曾想到用此种方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虞蒙淡淡一笑:“我也是见古书上有过相关记载,便冒险一试,也没有十足把握,好在迟夫人母子吉人自有天相。”
张太医和郎中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行事自然有诸多顾虑,要以谨慎为重,而她初生之犊,只要有更好的法子,便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须臾,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孩来到赵允缙和迟轲面前,笑道:“侯爷、姑爷,你们看,小公子虽然没有足月,但是和足月的孩子也差不多大,以后肯定长得白白胖胖的!”
赵允缙满心欢喜,让人给稳婆多加了些赏钱。
迟轲心里挂念着妻子,只大略看了一眼孩子,便提着长袍迈步进了厢房。
虞蒙脸上仍旧沾着些许面粉,很不舒服,见此时用不着自己了,便准备去后厨盥洗。转身之时,不经意瞥见赵子孚正静静地立在两丈远处凝望着自己。
她只稍稍惊讶了一瞬,便淡然收回目光,款步往厨房走去。
而赵子孚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年纪轻轻毫无经验的女子竟然可以那样胆大心细临危不乱,不仅救了他长姐的孩子,还让长姐免于受那虎狼药之伤害。
方才的她,仿佛与他眼中那个外表恬淡柔和、内里心机颇深的虞蒙迥然不同。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不知是不是好奇心作祟,忽然间,他想要对虞蒙了解更多。
迟轲来到床榻边坐下,轻轻拨开赵菡珍鬓角处汗湿的发丝,眼里浮动着浓浓怜惜。
赵菡珍产后虚弱,原在闭目休息,感觉到额角的触碰,缓缓睁开双眸,见着迟轲,忙用了气力说道:“夫君,刚才不知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一身白,好吓人!
“她们都没看见,就我看见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啊?”
迟轲浅笑着柔声安抚:“别怕,那是虞姑娘假扮的,为了帮助你快些把孩子生出来。”
随后,他把事情前后经过详述了一遍。
刚说完,虞蒙便过来了。
她靠近床沿,看了看赵菡珍的气色:“可有哪里感觉不适?”
“没有,就是浑身乏力得很。”赵菡珍声音十分细弱,却满含诚挚,“蒙蒙,多谢你,你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
虞蒙正欲回说“不必言谢”,恰见姑母和齐夫人一家都走进房来探望赵菡珍。
方才齐夫人醒过来后,听赵允缙细说了虞蒙设法保得女儿和外孙平安之事,心里很是感激,想起自己之前还对虞蒙学医抱有偏见,又不由生出些许愧疚。
赵允缙见女儿一切安好,便彻底放下了心,看了看虞蒙和景虞氏:“亲家,今日多亏了蒙蒙,赵某一家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这样,你们看看缺点什么,需要什么,尽管提,但凡我赵某人能办到的,一定竭力办到,以求报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