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乔宝贝坐在病房里,敲着脑袋,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次,心里有些不安定。
不安定的因素便是冷鹰和那个戴白色面具的女人。
这两人都给她某种诡异的熟悉感觉。
六年前的爆炸事件,她被冷鹰威胁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他很有可能是潜伏在她身边的人。可这六年里,冷鹰一直没找她的麻烦,甚至销声匿迹,所以,她也没想着去调查这人。
但是,现在因为四叔,冷鹰又在她身边溜达了,这不得不让她万分警惕。
毕竟,大乔小乔的安危,她必须要考虑。
越想,她眉毛越拧。
自从回国之后,一桩又一茬的事情接踵而至,情况糟糕,令她烦不胜烦。
京城赫家的赫总、失踪多年忽然又出现的白晚庄、冷鹰……无论是谁,不管是不是只针对她,都处处透着蹊跷和巧合。
这么寻思着,乔宝贝靠在椅背上,盯着挂在墙壁上的百叶窗,一双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
如果只是一件事情凑巧,那真的就是巧合。
但是,如果件件事情都凑巧,就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眼神冷定了几分。
这些事情有没有可能和五年前的事有关联?
微微眯着眼睛,乔宝贝细想着几件事情和几个人之间的逻辑关系……
想着,她一时有些走神儿,心里涌起一丝不安,耳朵边儿上仿佛出现了“嗡嗡”的声音,一下近,一下远。
她知道,这是思绪乱了节奏。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件事一直是她心里头的刺儿,横亘在心口的一把刀,搁在身上,时不时地绞她。
都那么久了,连N都没法儿查明白,消息断断续续,每次获得的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线索。
可想而知,对方是有多奸猾狡诈。
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不能乱,一乱就完蛋。
狠狠掐了下手心,乔宝贝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她已经不是当年手无寸铁,毫无还击之力的小姑娘了。再不济,有四叔在不是?
正自我安抚着的时候,床上的人早已经醒了。
战少尊看着她发愣很久,才出声:“想什么?”
乔宝贝回过神来,见他要坐起来,忙过去扶他,“醒了?要不要喝点儿水?”
他摇头。
“那不行。”乔宝贝扭了眉毛瞪他一眼,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以为你还是小年轻?这次你昏迷得太久了,必须喝水,医生交代,水果也要多吃。”
唇角微微一挑,战少尊脸上的线条顿时就柔和了几分,本来疲惫的眼神儿,也多了一些光彩。
好吧,这小女人伺候他,他就乖乖享受吧。
于是乎,男人难得改变强硬战略,沙哑的嗓音显得特有气无力,“手不方便,你喂我。”
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孔,乔宝贝目光怪异。
大概是因为这男人给她的形象一直是无敌强悍,像个大将军王一样威风凛凛,是个就算泰山倒面前了,也不会变色的主儿。
可这会儿,硬汉子一秒变老男孩,画风突变,别扭啊!
乔宝贝笑着把水杯凑他嘴里,冲他很有艺术地说了一句,“呵呵,四叔,不发威的老虎果然是一只病猫。”
战少尊浅浅一眯眼,就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喝水。
可那眼神儿变得火辣辣的,视线一点点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眼睛里,定定地望住片刻,他才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笑。
“现在没人,床也够结实,四叔就算是病猫,也是一只有力气的病猫。”说着,男人凑嘴含住她的手指,“宝贝,要试试吗?”
得,她随便一句话,这男人都能引申到那事儿上去。
乔宝贝没好气地抽回手指,“行了,都伤成这样儿了,亏你还尽想那种乌七八糟的事情。”
“乌七八糟?”战少尊眸子深了深,眼底似有某种火在燃烧,“矫情的小东西,老子看你做的时候倒是挺享受的,嗯?”
浅浅吸了凉气儿,她已经无力吐槽。
“你思想怎么老是那么污?”乔宝贝恨不得用胶布堵住他这张满是邪佞的嘴,“你要再说这些,我可不伺候你了!”
战少尊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逗你玩儿呢!”
男人唇角噙满笑意,没再开玩笑,揉了她的头后,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乔宝贝看着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里忽然就抽搐了一下,想到早上的决定,想到霍帝斯,想着以后她可能再也不回来……
心情很郁结,一股子难以忍受的泪水憋在了心里。
可面上依旧带笑,乔宝贝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眸底复杂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回视他。
“四叔,晚饭你想吃什么?”
“都行。”
话才说完,正巧,追风拎着饭盒过来了。
进了病房,他瞅了眼儿貌似正浓情蜜意的两人,忽然有种内伤的感觉。
昨天他又分了一个女朋友,今儿看到老大和嫂子两人伉俪情深的场面……
忒凄凉!
“小爷我带好吃的来了。”
将饭盒放在桌上,追风幽幽地叹了,“老大,你没事儿把王婶给辞了干嘛啊,你和弑天两人成了伤员,无命连电饭煲都不会用,轮到我苦命了。”
“……”
见没人回应他,追风不知道哪根儿筋抽了,想起了一件事儿来,“嘿,老大你还记得那位小护士么?就是护士长的侄女儿,我刚到门口的时候,这姑娘就急巴巴地等在那儿把饭盒交给了我,说是给老大你补身体的。那筒骨汤我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儿。哎!老大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那么坏心眼儿把烫送来膈应你嫂子,我把那汤送去给弑天喝了。”
这小子这时候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想干嘛?
挑事儿吗?
战少尊哪里不知道,臭小子昨天又飞了一个女朋友,看到他俩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这张贱嘴儿就想来刺一刺。
他懒懒地笑着,那笑阴阴的,“在这里咋呼,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一听任务,追风立马就老实了,扯了扯头发,呵呵直笑,“老大,哪有那么快……”
“那就给老子滚远点儿!”
撇撇嘴儿,追风知道自己撩了虎须,再撩下去,估摸着就要挨千刀了。
他立刻闭上嘴巴,滚得远远儿的。
临走的时候,还特贱兮兮地笑说了一句“用餐愉快”。
乔宝贝笑了笑,打开饭盒,菜色色香味俱全,不由赞叹:“没想到追风这人看着挺风流花心的,厨艺倒是挺不错的。”
一句话立刻惹来战四爷不满的目光,“你很喜欢厨艺好的男人?”
他已经第三次听这小女人提起厨艺好就是好男人的论调了,果不其然。
“那当然,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想也不想的,她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衡量一个男人是不是好男人,厨艺是必备良技。”
幽着眸子,战少尊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冷气森森,“姓霍的就是好男人?”
乔宝贝愣住了,有些无语地看他。
男人心思重也不是好事儿,瞧瞧他,她说一句话,他就能想个十万八千里,饱含各种引申意义。
“行了,哪那么多干醋,我唬你呢!”她舀了一勺子饭塞进他嘴里,“吃你的饭吧,战大爷!”
吃完晚饭,乔宝贝找了个理由去了公司。
黑夜沉沉,一轮弯弯细细的弦月悬挂高空。
走进办公室,她打开电脑,进了邮箱,鼠标点击打开了加密的未读邮件。
N的办事效率果然又高又快,只是一个下午,就把京城赫家所有的嫡系旁支都查得一清二楚事无巨细。
鼠标滑轮一页一页地翻下去,一个小时后,乔宝贝将目标锁定在赫家旁支的赫轩身上。
照片儿上的男人五官清秀,颇有几分书生气,单看模样儿,觉得他肯定是一个善类,可N发过来的资料,却让她大吃一惊。
此人从小到大的经历不怎么好,私生子身份,十岁之前干尽了偷鸡摸狗的事情。
因为亲爹的原配老婆生不出儿子,十岁的时候被接回赫家,可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会受亲爹原配老婆的待见?
好日子成了悲催日。
赫太太患有精神疾病,他小小年纪就遭受赫太太的虐待,时间长达八年。
这人也很倒霉,后妈不待见,亲爹不喜他,亲妈是个酒吧女,还是个拜金女,当初把他送去赫家,要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最后扔了儿子出国过逍遥日子去了。
反正,因为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几乎赫家上下没人待见他。
结果可想而知,小小年纪,心理出了问题,十五岁的时候被诊出患有中度精神分裂症。
不过,他也是个有才的,在经商方面极具天分,不到二十成立了一家公司,经营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
不到三十的年纪,他就从赫家当家人赫卿卿的手里接手了赫家本家公司。
一个旁系的私生子,能走到赫家的当家人,实属不易,其中的艰辛和黑暗可想而知。
乔宝贝将资料翻下去,看到最后,眉心拧成了一团儿。
和赫轩接触的人除了和赫家有交情的政客,基本都是一些生意来往上的商人,所有的交际来往稀疏平常,她来回看了两遍,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一个人做事不可能事事滴水不漏,总有疏忽的时候,除非他背后的人,本来就隐藏在这些政客和商人中。
而且,他既然为别人做事,总有原因,这种原因不外乎两种。
第一,利益。
第二,感情。
抿了抿唇,乔宝贝又从他的人事来往资料里细细看了一遍,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儿来。
赫轩今年三十二岁,感情经历一片空白,谁信?
要说一个普通男人,三十几岁没交过女朋友,或许很正常。
但是,一个要钱有钱,长得又人模狗样的黄金单身汉,到了这年纪,没有女朋友就相当奇怪了。要么是因为他心里有人,要么是他精神疾病的原因。
就在乔宝贝猜测的时候,办公室明晃晃的灯光,忽然在地面上折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
一向敏锐的她心一凛,不动声色地转过眸子,视线落在地面上。
那团黑漆漆的影子正慢慢地、慢慢地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