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色,华灯璀璨,勾勒出一幢幢高楼大厦,美轮美奂得像一个妩媚妖娆的舞娘。
乔宝贝没精打采地斜靠在病床头,精致的小脸儿苍白如纸,半丝儿血色都寻不见。
邢风和她在医院吃完晚饭之后,接到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去了法院,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她担心,战少尊会为难他。
那个男人的手段,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一个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和理由的男人,会怎么对付邢风?
乔宝贝悲哀地发现,就算依靠邢风,她也哪儿都去不了,像战少尊那种对个人的保护和占有已经到了变态程度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让她逃走的。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一名护士小姐捏着一封信进来。
“乔小姐,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看到护士递过来的信封,乔宝贝狐疑地接过。
大晚上的,谁会给她写信?
然而,下一瞬,她立刻明白了……
难不成是苏小艾的日记?
“谢谢。”朝护士笑了一下,等她出去之后,乔宝贝忙拆开信封,里面有五六张男女合照。
她一张一张翻过去,有男人搂女人腰儿的,也有两人同咬一根棉花糖的,还有男人替女人擦嘴边的冰激凌的……
张张姿态亲密,神情甜蜜,俨然是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要说这两人不想爱,谁都不会信。
没错儿,照片儿的男女主角自然是战四叔和苏小艾。
要在今天以前,她看到这些照片儿也不过是满肚子酸气儿,可现在,她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放下照片,乔宝贝从信封里抽出被撕下来的日记,有两张内容……
4月20日,今天是我和他第一次约会,我像一个陷入热恋的小女孩儿,完全被那个男孩儿吸引了。我们去了游乐园,只可惜,我有先天性哮喘,不能过度刺激,很多项目都玩不了,真的很郁闷。
不过,他说没关系,哪怕和我一起在湖边坐一整天,他也觉得很快乐。
当然,我也很快乐。
4月25日,我不小心把那张女孩儿的照片儿给丢了,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告诉他,照片儿是我拿的,因为我嫉妒那个小女孩儿。
让我高兴的是,他居然说没关系,他说只把小公主当成晚辈,对我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还说我可以叫他阿战,只是我一个人的阿战。
乔宝贝放下日记,那颗心脏像是被人给紧揪着似的疼痛,脸色更加苍白了。
阿战……
嗤,叫得可真亲热!
在这种时候,收到这些东西,绝对是在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补了一刀,日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挑战她的神经和极限。
痛,痛极!
苍白纤细的手紧紧捏住了照片儿和日记,她抬头硬生生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不断在心里安慰。
不要想,不要想,对,不要想……
这没什么好伤心的,只是爱情破裂了而已。
乔宝贝骨子里就是一个硬茬子,谁要惹她伤心难过,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这回她真是下死心了。
所以,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她也能很快收敛情绪,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能把信封送到医院来,很显然,这个“缘分的朋友”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估计时时刻刻都在暗中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人真变态啊!
这种被人随时窥探着的感觉,阴森得像一条黏腻的毒蛇,又阴冷又可怕。
乔宝贝将照片儿和日记全部收好,放进了病床边儿上的抽屉里,然后整个人陷阱了雪白的被子里。
她心烦,她难过,她痛苦,可她却没地方发泄,真的恨不得一刀子捅死那对狗男女算了!
闭着眼睛,乔宝贝满心郁结地躺着,心里沉沉的,沉沉的……
这时,病房门外响起了三下敲门声儿。
她惊讶地直起身子,朝门外看去,护士和邢风进门从来不会敲门,都这个点儿了,谁会来?
刚刚才收到“缘分的朋友”的信,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警惕,毕竟她现在可不是孑然一身了,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就在她狐疑不定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三下敲门声儿。
拧了拧眉,乔宝贝只好出声:“哪位?”
“是我。”
是一个温婉柔和的女音,很陌生。
想了想,她说:“进来吧。”
病房的门应声推开,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
在乔宝贝震惊的目光里,那女人朝她走过来,温柔地微笑,“你好,我是苏杉。”
惊愕了几秒后,她微微眯起眼,戒备地审视着眼前笑得牲畜无害的女人,真想来一声冷笑。
苏杉?苏小艾?
乔宝贝真的没有料到,死了九年本该睡在墓地里的女人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那么,她为什么要诈死?
战少尊知道吗?
霍帝斯知道吗?
日记本和照片儿是她寄的吗?
见到这女人的一瞬间,乔宝贝的脑袋瓜迅速闪过各种疑惑。
她一向很有警戒心,苏小艾在这个时候来医院,很显然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来意不善,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她冷淡地笑了一下,“你是苏小艾?”
苏杉惊讶,“你……怎么知道?”
“哦,我见过你墓地上的照片儿。”乔宝贝歪着头,笑得无辜又无害,丝毫没有被男人抛弃堕胎的可怜样儿,“你来有什么事儿?”
苏杉有些尴尬地撩了撩精致妆容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她迟疑了一下,坐在了病床边儿的陪护椅上,却一直不说话。
乔宝贝正大光明地打量着苏小艾,明亮的灯光下,女人一脸的淡妆都靓得通透了起来,显得自然又纯朴,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
她的形象很符合日记本里那个柔弱又唯诺,温婉又柔软的苏小艾,外表看上去伤害值飙零,一副弱不禁风的孱弱气质,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啧啧,好模样儿,真人和她更像几分。
她觉得,自个儿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强悍,看过这女人的日记,见过这女人的墓地,居然还能这么淡定地和情敌面对面。
既然对方不说话,她也没想着开口。
爱说不说!
于是,病房里诡异地沉默了。
半晌之后,苏杉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个话题说:“我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儿,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哦。”
见她这么冷淡的反应,苏杉怔愣了一秒,反而更尴尬了。
说实话,她今晚上回来医院看乔宝贝,确实是存着不正常的微妙心思来的。
比如,这几年不怎么打扮的她,来之前却精心拾掇了一番,对比乔宝贝现在苍白的脸色,像花儿一样枯萎的嘴唇,她的心里无端地舒坦了起来。
心里舒坦了,苏杉的笑容就更我见犹怜了。
“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来看看你。”
“哦。”
苏杉略微皱了眉,“乔小姐,你对我很有敌意,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
这女人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
“你这么正大光明地来看我,就不怕你的前未婚夫知道?”乔宝贝恶劣地笑眯眯,却皮笑肉不笑,“告诉你哦,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霍帝斯的监视之下,你信不信待会儿他就过来了?”
果然,苏杉的脸色白了,表情有点儿惊吓。
乔宝贝挑眉,看她的反应,难不成霍帝斯不知道她还活着?
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已经晚上八点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身心俱疲,她实在疲于应付这个来意不明的女人。
“苏小姐,你有事儿就直说吧,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乔宝贝……”苏杉忽然目光楚楚地看着她,嘴唇蠕动着,依旧没有接下去说。
靠,这女人支支吾吾的,烦不烦啊!
她实在不耐烦了,脸色冷下来,“你不说,我就叫护士请你出去了。”
嗫喏着,苏杉终于进入了主题。
“我刚和阿战见过面,是瞒着他过来看你的。”女人的表情看上去特别可怜,“这几年我一直隐姓埋名住在古来居,阿战的确很照顾我,但是……你放心,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他只是……”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摆明了就是想留着尾巴让乔宝贝自个儿胡思乱想。
这招儿,高!
欲盖弥彰的一番话,大多数女人听了心里都难免会有疙瘩。
这真是一把温柔又杀伤力极强的刀啊!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战少尊和苏小艾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乔宝贝都不想去瞎猜了。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让这女人得意,要放下,就得放得干脆点儿。
乔宝贝靠坐在病床上,目光就这么从上往下,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晲她。
“苏大姐,您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你应该比四叔还大两岁吧?”
年纪是一把杀猪刀,绝对是女人的大忌。果然,苏杉在听了她这句话之后,表情僵硬了。
乔宝贝轻笑一声,觑了她一眼,“您老人家也甭在我面前欲盖弥彰地说你们俩的事儿,就想这么打击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顿了顿,她无声地叹了叹,浅浅一笑,“我猜,你故意这么误导我,无非是想让我雪上加霜,心情恶劣导致滑胎,是吧?”
一听她这话,苏杉诧异了。
绞着衣摆的手,她的目光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不安和心虚。
“对……对不起。”
女人低下了头,说实话,她的本性不算太坏,可是女人么,最要不得的就是嫉妒。只要沾上嫉妒这俩字儿,什么善良,什么道德全都滚蛋。
乔宝贝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苏杉犹豫着,表情显得很委屈,样子显得更可怜了。
沉默了几秒钟,她挣扎了一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很抱歉,我今天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乔宝贝瞄了一眼水杯,并没有去接,谁知道她手里有没有下毒。
因为这女人的到来,她心情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很不爽地推开了她的手,哪料原本好端端的水杯忽然就倾倒过来,不偏不倚,满满一大杯滚烫的水,通通倒在了苏杉的胸前。
“啊!”女人失声尖叫起来,噔噔退开几步,忙不迭拉扯着打湿了的衣服。
她的惨叫声特别大,引来了路过的护士小姐。
乔宝贝也愣了下,她刚才的手劲儿没那么大吧?
呵呵,真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
没理哀哀叫的苏杉,她对进来的护士小姐说:“护士,她严重影响我休息,请你让她出去。”
然而,那位护士小姐却忽然脸色大变,几步上来,一把扶住快要倒下去的苏杉。
“不好!她有哮喘病!”
这下,乔宝贝真惊了。
只见苏杉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隐隐有痉挛的迹象,和老板哮喘病发作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居然来真的?
她觉得很无辜,那水杯压根儿就不是她推翻的。
当然,更让她吃惊的是,病房门口突然闯入的那抹高大阴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