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张辉吃惊地盯着乔宝贝,一张狰狞的面孔显得很迷茫。
迟疑了一下,乔宝贝准备先稳住他再说。
“其实,每个人混在这样的世道里,想要安身立命都不容易。你瞧我,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都死了,我成了一个孤儿,本来以为那个男人宠我爱我,会疼我一辈子,可现在我才知道他在欺骗我,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哀莫大于心死,我跟你一样,都是无辜的可怜人,如果今天我们一起死了,我们在阴曹地府做个伴。如果我们都没死,我答应你,等你出狱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眼看着歹徒表情有松动的迹象,邢风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低沉有力,“我是邢风,京城第一XX院的首席大法官,我会向上级申请,让我来审理你的案子,我一定会从轻处理。”
他的脸上透着一丝诡魅的色彩,嗓音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张辉看着他的眼睛,沉下去,沉下去,整颗心都沉下了去。
邢风温和地笑了起来,嘴唇一开一合,让他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沉沦的梦魇,“你叫张辉是吗?我很清楚你的案子,也知道你有苦衷,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一样。你先把枪放下,放开她。”
张辉呆滞了一下,摇着头:“不行……不行,我不能放……”
“张辉,放开她……”
“张辉……”
“张辉,放开她……”
在邢风犹如催眠般的声音里,张辉拿着枪的手指,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勒住乔宝贝的手臂也明显软化了不少。
乔宝贝欣喜的同时,却惊疑不定。
邢风他会心理犯罪学?他刚才明显是催眠引导,那如果让他给自己做催眠,她是不是能记起以前的事?
就在她思忖的时候,张辉忽然大声厉喝起来,又恢复了刚才失心般的状态,赤目圆瞪地看着所有人,样子比刚才还要凶煞。
他勒着乔宝贝,一步步往后移动,“不要喊了,不要喊了!退开!退开!”
邢风拧紧了眉,他知道催眠失败了。
毕竟他不是专业心理学毕业出来的,只是在浅层次催眠的领域会点皮毛。
惊魂未定地看着乔宝贝,他很痛惜,更有说不出来的担忧和害怕,“宝贝,你要不怕……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
“闭嘴!你给我闭嘴!”
凄厉地大叫着,张辉已然到了疯狂的极点,一双眼猩红着,一下子退到了天台的边缘上。
站在十五楼的顶楼边缘上,两个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冬天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刮过她的脸颊,她的身体,乔宝贝仿佛已经感觉到死神的召唤。
她心里哆嗦着,这么摔下去,铁定摔成肉酱,必死无疑……
医院下面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天呐!要掉下来啦!”
战少尊抬头,目光一变,“乔宝贝!”
一声怒喝喊出,他整个人被戾气和怒意笼罩,就连正准备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都被他狠狠甩到了一边儿。
听到他的怒吼声,乔宝贝眉头紧蹙着,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她哭,并不是因为男人来救她了,而是刚才他对她深入骨髓般的伤害。
要不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可能真的会和这个歹徒同归于尽。
战少尊的目光穿透了阳光,落在她飞扬的头发上,他看不到她的脸,看到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她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面色极冷极阴,他咬牙切齿的,犹如刀锋般锐利的声音,冷厉地吐出:“追风,给我最新型号M88!”
“老大!”
追风瞬间明白他要就地击毙那个死刑犯,地面离顶楼大概一百米左右,距离虽然很短,但是这明显是黑鹰组织计划好的。
说不定,黑鹰组织的狙击手就埋伏在医院附近,等着狙杀老大。
“老大,黑鹰组织的人在附近,而且……”
“废什么话!拿来!”战少尊森冷的目光像一把带血的尖刀,“你们几个掩护,立刻准备好救生气垫!追风,派几个人马上到十四楼窗户,协助救人!”
“是,老大!”也只好这样了。
追风没办法,立刻让人拿来了M88,交到了他手上,几名JK特工战士瞬间围住战少尊,所有人的手里都拿了一面反光镜。
其余人从车上拿来救生气垫,不到两分钟时间,救生气垫已经准备,六名特工战士也在十四楼窗户口攀岩着排成了一字型。
所有营救行动全部准备完毕。
“咔擦!”
战少尊拉动了保险栓,一只眼对准了透视镜,瞄准了张辉的后脑勺。
一枪,决定生死。
他慢慢扣下了扳机……
“砰!”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道极沉极轻的枪声响起,在他右侧45度角方向的一颗子弹朝他破空而来!
几名特工战士也在对方开枪的前一秒,扬起手里的反光镜,原本对准战少尊脑袋的子弹打偏了,一枪射中了其中一名围观群众的腿。
“啊!”
中了枪子儿的那人惨叫声惊起的一瞬间,张辉脑袋开花,鲜血四溅,整个人往十五楼翻了下去!
被勒住脖子的乔宝贝也翻下了十五楼!
“乔宝贝!”
吓得几乎失色的邢风,惊叫着飞扑了过去。
十四楼攀着墙壁的六名特工战士早已做好了接人的准备,在她掉下去的一刹那,立刻托住了她的人。
“嫂子,别怕,拉住上面的栏杆,我们托你上去!”
乔宝贝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两腿哆嗦得发软了,“我……我够不着……”
“不要怕,我拉你上来!”扑过来的邢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宝贝,别怕,有我在。”
“……”
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腹中隐隐的坠痛越来越猛烈,腿间一股热流淌下来,她愣了下,“孩子……”
邢风皱紧了眉,在特工战士的帮助下,用力将人拉了上来,一把抱住她整个人。
“邢大哥,孩子……他快离开我了……”乔宝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神经过度的紧绷和惊吓,她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脑袋开始嗡嗡嗡地响,意思也渐渐陷入了昏迷中,“邢大哥,我疼,好疼……快带我离开这里,不要被他找到……不要被他找到……”
“好,别怕,孩子会没事儿的,我一定会找最权威的产科医生保住他。”
怀里的人,面色虚弱惨白,邢风瞥过眼,只见一抹血顺着她两腿间流下来,粘湿了他的裤子。
心下一惊,他立刻将人抱起,往楼下疾奔。
惊心动魄的劫持事件终于落幕,所有围观的人群已经疏散,医院也恢复了正常次序。
然而,乔宝贝却被人带走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看着地上那一滩血,战少尊冷寂的背脊僵硬着。
路扬站在他身后,看到那一小滩血,已然明白乔宝贝可能已经小产了。
“老大,嫂子她很有可能小产,这样也好……”
“是么……”战少尊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可是却沙哑得像被大火灼烧过一样,带着某种空洞彷徨的味道,“路扬,我后悔了。”
路扬微怔,转过头去看他,看到男人那张死寂的脸,愣住了。
老大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灰败的表情?
现在的他就像末路的英雄,那种表情就像走投无路时,恨不得立刻自杀了断一样。
“老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要孩子?”
战少尊没有回答他,整个人死寂一样沉默。
这时,追风跑上了顶楼汇报:“老大,监控显示,人是邢风带走的,方向是邢氏医院。靠他娘的,敢抢老大的女人,老大,赶紧下令派人拦住他,好好揍他一顿!”
战少尊却转了身,往楼下走,“走吧。”
路扬和追风愣了下。
怎么回事儿?
那到底是追人呢,还是不追呢?
三人一路走下顶楼,进了电梯,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无命上来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所有分队全部整合完毕,张辉已派人送到警局处理。”
“嗯。”
战少尊面无表情地点头,大步往外走。
上了JK军用车之后,他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眼眸微闭,喉咙万分梗塞。
那丫头,是不是恨死他了?
爱之深,痛之切,孩子没了,就算他是个男人,他也会痛。
深呼吸一口气,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没有焦距。
“老大,先处理伤口吧。”跟着上车的无命皱眉地看着他的手臂。
然而,战少尊不知道在想什么,人没有反应,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如同受了重伤的鹰,有疼痛,有愧疚,有伤心,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极度凄怆之中。
良久,他才说:“到了基地再说。”
无命诧异:“不去追嫂子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眸底全是懊悔和伤痛。
他忽然有些怕,怕看到乔宝贝那双充满恨意的目光,就像九年前,她一刀子捅他时的那种恨,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伸手下意识按在了胸口那处陈年刀伤,战少尊感觉那道伤口像火烧一样灼痛起来。
无命从路扬口里差不多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他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男人的脸色,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回过身来。
“老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去做亲子鉴定?有没有可能是老爷子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