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望着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样子,战少尊的脸阴鸷到了极点。
模糊的视线里,乔宝贝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根本顾不上别的情绪,只是双手攀着他的胳膊,想起刚才那恐怖的一幕,身体抖个不停。
“……四叔,我杀人了。”
心里狠狠一窒,战少尊抱紧了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不怕,我在这里。”
可怀里的人依旧浑身颤抖,神智也有些不清楚,语无伦次地喃喃:“不怕……不怕,四叔,救我……救我。”
一句一句地说着,然而,身体实在太虚弱,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说了没几句她人就晕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
宜南市的天气依旧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然而,宜南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里却充斥着满满的低气压,又寒又冷。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医护人员……
很不幸的,乔宝贝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中途,她清醒不到一分钟,什么话都没说,又接着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整整十几个小时她都在昏睡,还没苏醒。
战少尊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一张俊脸阴戾得宛如地狱的鬼神,杀气十足,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
想起昨晚她那种样子,他攥了攥拳头,目光越发冷冽。
追风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几步走进,看到病床上那张比纸片还白的小脸儿,心下不由愤怒。
走到男人的身边,他低声说:“老大,霍帝斯连夜离开了宜南市,人离这儿不远,要不要让人架直升机去追?”
“不用。”
“那男人我查清楚了,是宜南市新科企业的二公子王誉,这人不学无术,擅长玩弄女人。人还没死透,刚刚手术出来,在重症监护室,杨玉是他的新欢,弑天已经把人关了。”追风话顿了一秒,继续汇报,“王家的人都在,这件事儿他们想私了,想见你,老大,你要见见不?”
战少尊的脸色相当难看,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见!”
他大概也能猜得到王家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私了,王家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愿意被媒体炒作。一旦选择官了,不管乔宝贝最后有没有被强奸,也不管谁是施暴者,谁是受害者,这件事儿到最后都会被人当成男人的风流韵事津津乐道一番。
毕竟,强奸案,谁的面上能有光彩?
不管是王家,还是乔宝贝,如果报警了,声誉影响都不好。
在这个残酷的国情下,不管在哪片儿土地上,强奸和强奸未遂对于喜欢磕唠儿的人来说,没有太大差别。强奸到什么程度,别人肯定不会管,只会认为这女的已经不干净了。
对于宝贝来说,案子爆出来,更没有什么好事儿。
新科王家的人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大着胆子一意孤行说私了。
哼,想私了?
可以,但是他战少尊绝对不会让王家的人好过!
他霍然起身,在追风惊讶的目光里大步走出病房,然后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虽然京城战家在宜南市也有点儿影响力,但毕竟鞭长莫及,很多事情他没法儿直接插手,但是锦市的权枭九或许能行。
锦市离宜南市是相邻城市,距离不远,MC帝国和新科有生意来往,新科还需要仰仗MC帝国的资金挽救岌岌可危的企业。
那边的人很快接了电话,男人冷淡的声音传过来:“哪位?”
“是我,战少尊。”
权枭九沉默了一秒,声音没啥情绪,“你小子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事?”
“想请你帮个忙。”战少尊眯了眼儿,直奔主题,“宜南市新科企业不能留。”
男人的语气又狠又无情,那边的权枭九一听就知道新科王家摸了老虎须,也没问原因就答应了,“行。”
有些疲惫的战四爷撑了撑额头,声音很沉,“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记着。”
“说什么呢,咱们谁跟谁。”
虽然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是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让一贯冷漠的权枭九也缓了语气,更何况,当年他媳妇儿炸死跑路的那五年时间,战少尊也没少帮他的忙。
权枭九又问:“你在查黑鹰组织的事儿?”
“嗯,可惜让人跑了。”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信息,当年的血狼是比斯国当今的阁下冷斯夜,这几年他可能和黑鹰组织的头目有联系,但涉入不深,如果你想彻底抓获冷鹰,或许可以找他帮忙。”权枭九语气严肃,“黑鹰组织最近在比斯国相当活跃,已经威胁到了比斯国皇室,冷斯夜早有了除人的心思。”
这个信息对于战少尊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知道血狼是谁,基本就能彻底摸清黑鹰组织的老巢。
战少尊沉重的脸稍微缓和了下,唇角掠过一抹笑:“亏了你给的这个消息,谢了。”
“不谢。”
两个字后,两人相当默契地同时挂了电话。
在过道里站了一会儿,战少尊再次进了病房,发现乔宝贝已经醒了。
原本拧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他三两步快步过去就坐在了她的床边儿,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
“还难受么?”
然而,床上的人目光呆愣,很久都没有反应。
战少尊急了,“宝贝,哪里不舒服?”
乔宝贝的眼睛睁开着,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可头却昏沉得像灌了铅。
然而,她的意识,却很清醒。
“乔宝贝……”
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她这才转过视线看向战少尊,眼睛一涩,泪珠子在眼圈里直打转。
差点被强奸,她直到现在依然心悸。
就算这男人欺骗她甚至背叛她,可在她自救的时候,包括现在醒来的此刻,条件反射性地,她在心里把战少尊当成了唯一能依赖依靠的人。
她怎么就这么犯贱呢?
心脏突地揪得生痛,乔宝贝红了一下眼眶,喉咙哽咽着,泪珠子顿时就滚了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她这副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凄惨样子,战少尊看在眼里,他妈的真的很难受,他恨不得当场一枪毙了王誉。
“宝贝,别怕,我在。”他不停用手替她擦泪,“一切有我在,那畜生我饶不了他。”
男人不停擦,不停擦。
可他却发现,他越擦,乔宝贝的眼泪就越流越多。
战少尊有些手足无措,眼看泪水擦不干净了,只好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掌中,凑过去就要吻她。
脸侧开,乔宝贝不动声色地回避了他的吻。
他脸色一沉,可看到她这样子,心尖都紧得发痛。
他哪能不明白,这丫头心里有心结,对那串珠子的来历和叶晴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是解释的时机。
静默了一下,战少尊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你先休息,下午我们就回去。”
乔宝贝依旧流着眼泪,沉默无声地哭着,侧着脸没理他。
其实她哭,除了心有余悸的害怕,还有委屈,心酸,以及被他欺骗的痛苦。
她很想问所有的事情,可她也知道,战少尊绝对不会告诉她,要不然早把这些事坦诚相告了。
可沉默了良久,乔宝贝最终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出声了。
她咽了一下泪水,问得有些艰难:“为什么要给做我催眠治疗封锁记忆?”
“乔宝贝……”战少尊握紧了她的手,“我不能告诉你。”
直截了当的几个字,让她的心里忽然无缘无故地发凉发冷,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事,能让她做了两次催眠治疗?
就算她不学医,也知道催眠治疗有一定的副作用,例如大脑神经受损,记忆混乱。
嘴皮动了动,乔宝贝抑制住心底的痛苦,眸色冰冷,似乎冷入了骨头。
“好,不告诉我可以,但是我们必须离婚分开。战少尊,我不能和一个一直欺骗我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没那么圣母。”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什么温度,却像一把冰刀扎入了男人的耳朵里。
战少尊眉头紧锁,松开了手,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乖,先喝口水。”
“我不要喝水!”
水杯还没凑到她嘴里,就被她一个甩手,杯子掉到了床下。
噼啪一声儿,玻璃杯碎在了床下,水溅了男人一身。
战少尊面色突变,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低头盯着她,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等回到京城,我们两个把手续办一办吧。”乔宝贝的声音很浅,很无力,“两个人相爱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可是你瞒我的太多了,我没法儿像以前那样和你在一起了。”
“乔宝贝!”眸色幽暗,战少尊脸上一时阴云密布,怒极攻心地喊了她的名字,三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咬牙切齿,像吃了十公斤的炸药一样。
可看着小丫头那张憔悴惨白的小脸儿时,心里一窒,态度又软化下来。
男人的表情有点儿苦,哀怨得特孙子,“宝贝,以后我都会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行么?”
乔宝贝死死地盯着他,“我不会再信你了。”
战少尊眸色一沉,背脊僵硬地看着她。
很明显,她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分开,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再说话,气氛凝滞了很久。
足足几分钟之后,战少尊直起身。
“乔宝贝,别他妈的再逼我。”男人的音调冷得像冻结的冰块,冷冽的目光淬了毒火,“咱俩个,不管谁对谁错,这辈子你别想逃。你要是再逃,靳天司或者是邢风,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望着他杀气逼人的冷脸,在他阴冷的话里,乔宝贝不经意打了个冷战。
男人的声音越发冷,“所以,你要乖乖听四叔的话,嗯?”
面色微变,她小手死死抓着被子,良久才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你混蛋!”
砰!
回应她的怒骂,是一道大力的摔门声。
战少尊面色冰冷,决然地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