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做事,效率一向很高,没过多久,他就拿着磁盘过来,插进笔记本的USB接口。
“老大,查到了,有两通电话,10点15分叶晴来过电话,10点半左右的是战老爷子打来的,监控录像也调出来了。”
战少尊拿过鼠标,开监控录像,看到视频里,那道娇小的身体跌跌撞撞地从浴室里出来,挣扎了很久倒在沙发上昏迷的时候,整个人阴凉彻骨。
鼠标划过进度滚轮,看上面的时间显示,她昏迷的时间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正好是他在医院的时候。
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男人的神色变得阴沉无比,喉咙哽了又哽,很涩。
他套上了耳套,点开通话录音……
良久过去,他漆黑的脸色,简直比雨夜里的乌云还要阴暗。
他承认自个儿刚才的情绪有点儿失控,可是那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也会痛,也会在意。她对他的无所谓,对他的无视,也生生扯痛了他的心。
紧紧攥住鼠标,战少尊狠狠阖上眼睛,又忽然觉得刚才他不管不顾对她用强,真他妈不是个男人。
心,抽痛得厉害,堵得胸口快透不过气儿来。
片刻后,霍然起身,他进了卧室。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传来,他走过去站到浴室门口,抬手想敲门儿,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确切的说,他心里七上八下,不敢说一个字儿。
站了一会儿,他躺到了床上,静静地夹着烟,盯着天花板一口一口地猛吸,纾解心中的烦闷。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钟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浴室的门儿依旧没有动静,里面哗哗的水声始终没有停过。
眸色一沉,他摁灭了烟蒂,立刻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口,敲了几下门儿。
“乔宝贝!”
里面没人回应。
眸色深了几分,战少尊又敲了几下门,“乔宝贝?”
依旧没人应。
心里骤然一紧,他退了几步,脚下用力一踹,直接将门踢开了……
惨白的灯光下,冷冰冰的花洒冲刷着她娇小的身段儿,湿哒哒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小脸儿。
小丫头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紧闭着双眼儿,雪白的肌肤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模样儿惨淡得要命。
“乔宝贝!”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他,战少尊关了花洒,一把将浑身湿透的人抱起,炽热如烙铁的触感传过来。
该死的!
这丫头发烧了!
天都亮了,整整一夜都在折腾。
弑天将油门儿踩得飞快,开往医院的车子飙得像火星飞车。
后座上,战少尊的一张冷脸黑得像张飞,阴得像阎王。
看着怀里可怜巴巴的小丫头,战四爷真的恨不得掐死她。
淋了那么久的雨,居然还敢冲冷水澡,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不是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还能是什么?
自虐?
这虐的分明是他四爷的心!
当然,他更恼的是,今晚上他对她的行为。
从收藏名酒的储蓄柜里拿出白酒,战少尊靠着野战部队的经验,倒了白酒在手心里,开始揉搓着乔宝贝的腋下,脚心,脖子,前胸,直到搓热。
乔宝贝显然是烧糊涂了,可着劲儿地推搡,说梦话似的嘟囔咒骂着,下意识地闪躲他的碰触。
没法儿,战少尊只好抚慰似的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可怀里的小丫头却挣扎得更厉害,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野猫,嘴里叽叽咕咕地呢喃:“混蛋,恨你……恨你……别碰我……”
黝黑的目光里闪过一抹阴鸷,战少尊眉头拧着,紧抱着乔宝贝不吭声儿。
一路上,她都这样说着梦话。
男人身体一动不动,任由怀里的人捶打挣扎,阴沉冷漠得像一尊冰冻了的冰雕。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解放军医院。
体温一量,高烧43度,已经非常凶险。
在院长的安排下,乔宝贝迅速进了VIP病房,医生护士全都准备就位,严阵以待。经过抽血、化验、退烧针、输液等一系列的检查,她的体温有所下降,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
不过,战少尊就没那么好了。
淋了整整几个小时的雨,一个晚上没睡,折腾了一夜,这几天又没好好休息,即使刚才在公寓里及时处理了伤口,也早崩裂了。
一路混着血到医院,绷带和衬衣全是血渍,加上抱着乔宝贝跑动时气血通络,整个人血迹斑斑,看着吓死人。
医生拧了眉,语气很严肃:“战四爷,我看你还是先处理下伤口,看样子你的伤口已经发炎,还得再做一次缝合手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老大,医生说得对,这里有我和无命看着。”老大一脸倦容,追风实在担心。
战少尊眸色阴暗,这会儿哪顾得上自己?
那丫头总说他不尊重她,可天知道,他就是因为尊重她,才忍着一直没碰她。
要不然,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把到嘴的鸭子给放了?
他只是在等,等她心甘情愿地喜欢他而已。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自嘲地掀唇。
承认吧!
承认自己是嫉妒,是害怕,所以才会那么粗暴地对她。
男人默不作声的反应,路扬皱了皱眉。
“老大,咱们先去处理伤口。”
站在走廊良久,战少尊才转身。
“找个护工好好照顾她。”
翌日傍晚。
挂着点滴的乔宝贝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床边站的几个人,头皮发麻。
面前杵了三个人,战家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叶晴。
这让乔宝贝很意外。
整个病房处在某种诡异的状态之中,只有战家奶奶面目慈祥地笑眯眯,一个劲儿地问她哪儿不舒服,哪儿难受。
“宝贝,护士说你昨晚很凶险,反复高烧,险些转成肺炎,现在好点儿了么?哪里不舒服?”
“没事,奶奶,我好多了。”
乔宝贝僵笑。
连叶晴都来了,除了探病,肯定还有其他事儿。
“医生说你还得住院观察几天,你好好养病,待会儿我让张妈熬点鸡汤过来。”
战家奶奶坐在了陪护椅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满脸关爱。
乔宝贝只是微微点头。
正在这时,进了病房一直没说话的战老发话了,“宝贝,等出院就住战家大宅吧。我这次和邢家老爷子私下通过气了,邢家二少是个优秀的青年,邢老爷子也挺中意你的,改明儿你出院了,大家见个面,你要觉着还行,就把这门亲给定下来。”
战老长长一段话,威严和气势拿捏得当,乔宝贝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激灵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王素雅当下向战老投了一记不赞同的眼神儿:“你这老头子,宝贝身子骨都没养好,你就提这事儿,瞧把宝贝吓的。”
说完,王素雅朝她微笑,“宝贝,邢家那孩子我见过,品性端正,长得也挺不错,是个好小伙儿,以后等你毕业嫁过去,他绝对是个好丈夫。”
“奶奶,这件事儿以后再说吧。”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些事情。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叶晴,不期望的,她也正看过来,一脸笑意。
在她看来,这笑容,挺得瑟。
乔宝贝嘲讽地勾了勾唇,低下了头,听着战家奶奶的老僧长叹,连眼皮都不想抬了。
直到三人都离开了病房,她才闭了闭眼。
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做主,这和封建时代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尤其经过昨晚上雨夜里那场形同强暴的欢爱,让她更觉得,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用力拔了输液针头,乔宝贝下了床,往病房外面走。
走出医院的时候,暗沉沉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她身上,冷得满身的鸡皮疙瘩。
咬咬牙,抱着头,乔宝贝一口气扎进了雨幕里,不管不顾地奔入了暗沉沉的前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离老板的住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就靠两条腿儿,起码还得花上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悲催!这就是冲动的下场。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胸口一种憋闷的疼,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乔宝贝跑得双腿都快断了,精疲力尽。
烧刚退,体力有些不支,她大口大口地粗喘着,雨水呛入喉咙口,她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整个人重重地哆嗦了一下。
长那么大,她还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天气很糟糕,雨势也越来越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她这一身病号服走哪儿都很惹眼,乔宝贝只好在临街的一家酒吧门口暂时躲雨。
可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得下得很可劲儿,混合着雨水的冷风一吹,湿漉漉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乔宝贝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了商店门口的角落里,抱着膝盖颤抖得缩成了一团儿,借此护住一丝热度。
她现在可真落魄,除了老板家,她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别奢望打的到老板家,更别提投宿。
家……
早在十年前,她压根儿就没家了。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
除了出国留学,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出路了。
乔宝贝缩在角落里,心情晦暗到了极点,比这天气还要糟糕。
晦暗的天空里,她那一张小脸儿显得更加苍白,好似会发光,那凄迷的眼神儿勾魂夺魄一般吸人魂儿,仿佛出淤泥的清莲,暗香浮动,每一个从酒吧里走出来的男人都看直了眼。
可顾忌她身上的病号服,再被她那母狮子一样的眼神狠狠一瞪,那邪恶的歪心思再怎么旖旎,也不敢随便上去惹她。
谁知道是不是七院出来的精神病人?
当然,这是神智清楚的男人才有的想法,不包括醉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