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没有玄冥和龙气的支撑,这里维持不了多久,你们该走了。”
话音未落,吴邪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一般裹挟着势不可挡的锋锐刺向了解子扬。
“你呢。”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废话,但动荡无垠的山洞里,哪怕面临死亡,也没有人去质疑他。
老痒笑了笑,笑容却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的看着发小,
“你信我吗吴邪。”
小三爷没搭腔,只有一声冰凉的冷笑,像是在说你他妈信誉值都清空的货在这放什么狗屁。
“好吧好吧。”解子扬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我知道我骗了你许多次,但是这一次,你仔细的听我说。”
“玄冥的突然消失并不寻常,这完全是不该发生的事。如果他是被某个存在毁灭或者自行消散是最好,有些东西因为迟早要面对反而没那么可怕,但怕就怕在——”
他说到这忽的一顿,眼底迸发出浓重的煞气,倾身在发小耳边轻言细语的交代了些什么,吴邪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我们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些了,留在这里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你未来筹码的一部分,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我不关心这些东西逃出去会害死多少人,会不会天下大乱,但与你相关,我不能赌也不敢赌。”
“我会借着玄武残留在我体内的力量试着与帝休联结镇守在这里,相信我这一次,我们还会再见的吴邪,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放弃的记忆就让它过去,不要试图去寻找,那些坟墓和死亡只是你凄苦人生中最不需要停留的一角。”
可解子扬说这句话的刹那,吴邪心中只有疑惑,死亡他大概能理解,但坟墓?只是虽然疑惑,可他依旧不动声色的记着老痒所有的叮嘱。
却不曾想,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闷油瓶听见某些关键字眼脸上明显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灼,被身旁的黎蔟尽收眼底。
小狼崽子看了一反常态的大张哥一眼,联系老痒前后的话语微敛了眉眼若有所思。
“还有胖子的事儿,不要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就当我换了个壳子陪在你身边。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感激那十年陪在你身边的所有人,我也知道你一直对他们心怀歉疚惴惴不安。”
“只是我能力有限,做不到每一个都补偿,再加上你和有些人的恩怨也并不需要我这个局外人插手。只有这个死胖子,我能拿命替你还一些。”
“吴邪,你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也不是什么灾祸的根源,你没有拖累任何人,所有围在你身边的,每一个都是已知了危险却还心甘情愿。”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吴邪的心口七进七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好似要毁灭他的灵魂。
老痒这番话看着很长,前后却也只是一分钟左右的功夫,太短了,一分钟太短了,可是,
没有时间了。
山体坍塌,碎石滚落,开始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小三爷看着自己发小虚幻的身影,几次想要伸手去摸去拥抱面前的身影却次次都是徒劳,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平常能言善道的嘴此刻仿佛也中了诅咒,跪坐在地上除了歇斯底里的嘶吼,说不出任何一句离别的话,唯有泪腺像是决了堤,泪珠一滴滴的从眼角连绵不断的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胖爷将手里的镜子扔给黎蔟,什么也没说,只是比小哥先一步伸手揽住了小天真几近悲痛到失力的身体。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整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上少有的沉重肃穆,
吴邪转头看到他,就像是落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所有压抑的委屈绝望一涌而上,攥着胖子的衣角用力到指尖发白无声的颤抖,
再一次,又有人死了。
解子扬对王月半稍稍点头示意,蹲在小三爷身边满腔的心疼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带着你满腔的疑问好好走下去,去找西王母,去做你要做的一切。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们都依然爱你。”
“所以别怕前路,也别怕回头。”
说罢,他虚虚的摸了摸发小的脑袋,语气轻浅的笑骂却带着暖意。
“狗日的,还好我哭不出来,不然我俩非在这抱头痛哭丢人现眼不可。”
“得了,最后送你个小礼物,哪怕只是短暂的,也要开心啊吴小狗。”
解子扬看着发小逐渐停止挣动陷入沉睡失去意识,温和的语调倏而冷了下来,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死胖子,帮我照顾好他。”
“这还用你说,胖爷我生是他的胖爷,死是他的死胖爷,瞧好吧你。”
“谢了。”
解子扬难得的对他道了句谢,忽而站起身偏头对黎蔟一笑,
“便宜侄子,你也很辛苦吧,也多谢你。”
谢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为什么,黎蔟的眼眶突然也酸的厉害,吸了吸鼻子才勉强忍住没哭。
言尽于此,老痒没有再耽搁,那条大蛇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这个深度已经不是山体内部了,它会送你们上去,最近上面突然多了很多人,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解子扬注视着他们上蛇头的空隙,望着吴邪的脸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脸色依旧复杂难明,却最终还是叫住了人,
“张起灵。”
大张哥耳力甚佳,在嘈杂的巨响中转过头看向他,眸光淡然平和,
“谢谢。”
小哥似是没想到,眼神蓦的一顿,却下意识去摸怀里小三爷脸上的泪渍,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才是那个最该说谢谢的人。
也在这一瞬间,巨蛇扬起尘土犹如离弦的利剑,只有身后回荡着某个发小恼怒的叫骂,
“老子只说了句谢谢,谁他妈让你摸他了!狗日的把蹄子撒开啊啊啊!”
也不知道某些人听没听见,反正就算听见了也不会照做。
哑巴不语,他只会一味的动手,各种动手。
很快,这处华胥的旧址,连最后一丝人气儿也消失了,空旷的山洞,玄妙的妖塔,萤绿的青铜树,再次陷入死寂。
它们会等待,就像曾经千年万载所做的那样,
等待一场终局的到来。
————
秦岭篇完。
终于可以写点轻松的东西了,我的天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