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杯对“贵族”有百分之二百吸引力的宝石级美酒,半人半吸血鬼狄高摩根还能忍耐着内心痛饮狂歌的煎熬,融合纯血吸血鬼父亲的左手握紧拳头,手背上几根青筋隐约浮现出来。
旁人都以为是他体内属于人类自律自省的血脉在压制着,只有距离最近的“海怪”克拉肯特明白,吸血鬼猎人的本性早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将弥漫在空气中的酒香吸进肺腑时就早已苏醒了。
【旁白·私人频道】:吸血鬼猎人的忍耐突破了极限,在精神层面上获得嗜血症百分之二点五的永久抵抗加成。
酒馆酒保忍不住皱起眉头,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算是垂死贼鸥号传承之一的“旁白”,竟然能脱离自己,继续发话开声。
可是,无论周围熟悉的老伙计,还是地狱半亩镇上熟络的酒客,亦或者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吧台前的吸血鬼猎人,似乎对“旁白”说的话毫无察觉。
“换句话说,只有我本人才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我以为,舞台报幕员或画外音般的说话,需要传承的五件套合作才能实现……”
“海怪”克拉肯特转念一想,立即发现这个所谓的“旁白”声音,如果独属于自己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恐怕就连吸血鬼猎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经受住红琥珀级鹿血酒的试探和考验,与生俱来在他身上属于贵族的诅咒,那该死的嗜血症似乎减轻了少许。”
这个平常看起来毫无价值的情报,在关键时刻就能发挥出惊人的作用。进一步说,如果利用地好,我简直就是坐在单向玻璃后面看着这个世界。
突然间,“海怪”克拉肯特意识到,垂死贼鸥号的历任船长为什么会如此利害,原来有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超凡之力在辅佐、帮助。
“降伏骷髅岛上的黄金巨猿,镇压沉船湾的僵尸海盗团,一次次地提前避开能毁灭大型船队的惊涛骇浪,其中肯定有船长自身的能力,却也缺少不了这几位的功劳。”
在垂死贼鸥号前大副克拉肯特看来,无论捕食融合自己耳朵的盗听者,还是能看见短暂未来的预言家,又或者是写出的文字必定会实现的现实之笔。
一个个都是船上的老伙计留给自己的馈赠,根本不想把它们当做玩物工具看待,反倒是相当尊重他们。
或许是这份由衷的感动,真诚的态度,一视同仁的情怀,盗听者轻轻叹了口气,吹进前大副克拉肯特的耳朵里,令他的听觉变得越发敏锐。
至于盘腿坐在“海怪”克拉肯特眼眶里的预言家,在右手拄着大腿,拳头撑住硕大无比的本体时,鱼骨针粗的左手主动掀开宿主的眼皮,令酒馆酒保回复完整的视力。
就在这时,“预言家”的真身,一枚拥有漆黑瞳孔的眼珠子,倒映出一只关节冒出骨刺的铁手套,这明显是通幽系萨满术的干扰,影响了预言、占卜术的结果。
“有邪气在迅速逼近……”
【旁白·私人频道】:渡鸦岭的土着积蓄了一个半月的粮草战备,悍然向入侵领地的殖民军前哨站地狱半亩镇发起例行攻击。要小心警惕的是,提前到来的夜晚会成为土着最好的掩护。
瞬息间,“西部世界”酒馆的酒保克拉肯特先生哪怕没有听到了望手用力摇动铜钟发出的警报,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垂死贼鸥号的传承。
“……有敌袭,准备作战!”
“海怪”克拉肯特放开嗓门这一声怒吼,吧台桌子上随意摆放的十来个空酒杯微微颤抖了几下,刺激地酒馆酒客们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进入战斗状态,双手摸向了腰带上的火枪。
一直跟在吸血鬼猎人身后的了望手,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忿忿不平地瞪了半人半吸血鬼狄高摩根一眼,迅速转身冲向了地狱半亩镇的高台水塔。
他相信“西部世界”酒馆酒保的话,哪怕暂时弄不清楚克拉肯特先生是怎么知道有土着抵抗联盟势力发起卑鄙无耻偷袭,小镇了望手在撒腿狂奔时忍不住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亲眼见证,再决定是否敲响报警的铜钟。
酒馆吧台前,吸血鬼猎人心里正摇摆不定,听到有敌人偷袭,却帮助他迅速作出了决定。
尽管对殖民军和土着抵抗势力的战争毫无兴趣,可是看在自己出身和阵营的份上,两不相帮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选择是站在小镇的壕沟里。
半人半吸血鬼狄高摩根先生伸手从左手袖子里扯出一块蕾丝手帕,摊开铺在盛满宝石级美酒的酒杯上。
一瞬间,四处弥漫的美酒香味彻底断了源头,甚至就连酒杯和手帕本身,都变得若隐若现,不注意仔细看的人,甚至已经忘了还有这档子的事。
“忽视术附魔的手帕!能够承受贵族鲜血系法术,这条手帕的材料,恐怕非常不简单!”
酒馆酒保克拉肯特先生这时候还有心情欣赏吸血鬼猎人的反应,甚至分心旁顾地分析一举一动背后的意义,哪怕是一条毫不起眼的手帕。
“尊敬的贵族猎人,你已经作出最后的决定吗?”
半人半吸血鬼狄高摩根沉默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左手随意一抓,就将先前头发喷泉似的冲天而起,掀翻在地上的宽檐帽凭空摄取到手里,轻轻地戴在头发平复下来的头上。
“并没有!请容许我在三个小时后,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有了结果,再通过正式的渠道作出回复……当然了,这一切都得是我们能够活下来。”
说完,吸血鬼猎人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酒馆酒保睁开一条缝隙的右眼,发现预兆通幽系萨满术的遍布尖刺的骸骨之手握拳成一团,敏锐地灵感已然明白,土着的袭击会随时降临。
“来不及了……”
吸血鬼猎人左手握拳,狠狠地一击横摆,就像是轰在一座隐形的铜钟上,左手手背发出闷如沉雷的轰鸣,震动大半座地狱半亩镇。
此时,手脚并用爬上高台水塔的了望手,掏出一枚单筒望远镜,第一时间扫视渡鸦岭方向,果然发现有一道道烟尘,甚是喧嚣。
“敌袭,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