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里太冷。”
“冷得人的血都是冰凉刺骨,仿佛将人的感情都冻结成冰了…”
是啊!天山独孤世家完全没有家的感觉,只有天寒地冻的雪山、冷冷清清的教场,甚至,李谡曾想过一个问题:
是人练剑?抑或是剑在练人?
剑随风起爬峰到无情…
李谡说着话,已踱步到了李森跟前,又吩咐道:“森儿,还不去泡壶茶,愣在那里做什么?”
“哦。”李森应了一声,转头小跑出了庭院。
看着冉冉消失的背影,李谡方才回过神来,冲独孤剑、独孤五道:
“师兄,还请随便坐,来到蜀山就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话音未落庭院外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不错!哈哈哈”,几人循声看去,来人似风一样掠了进来,是李宗吾,李谡稍作一番引荐后,四人便坐在院子里一方石桌旁聊起天来,话题大都是蜀山、天山的一些小事,不消片刻,春丽唤水已备好,李谡道:
“宗吾师兄,劳烦您代我照顾一番…”
李宗吾高兴的道:“好,没问题,你先去吧,我带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去参观咱们蜀山剑宗,呵呵,师妹,等你有空,一定也要好好走走,看看,咱们蜀山剑宗现在可不得了…”
温暖如春的香闺中,李谡惬意的躺在一个大木桶里泡澡,李淼站在一旁捧衣,脸上面无表情,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春丽却将这些年来的变化尽数说于李谡听。
原来,蜀山在她离开后,并未停止发展的脚步,反而高克明所带来的一群先天高手及其家人们瞬间充实了蜀山派,发展到现在,蜀山剑宗门人差不多有过千人,而且高克明广纳弟子,给蜀山源源不断的汇入新鲜血液…
浴桶中的李谡闭目养神,消化掉了蜀山派的事后,又问:
“姥姥,春兰、秋菊她们四个呢?还有吴天风,钟铁牛,廖二…?”
春丽道:“春兰她们四个,在你当年还没离开前就岁数不小了,后来陆续成亲、生子了,春兰嫁给高克明一属下,秋菊嫁给了廖二,夏荷就嫁给一个寒门士子,冬梅就最好了,成了游龙县令夫人。”
“至于吴天风,他勾搭上那李裳秋,现在孩子都好几个了,不过那女的拾窜他脱离了红花会,现今自立门户了,开了诺大家镖局,近年混的风生水起,至于铁牛跟廖二肯定是对您忠心耿耿,全心打理红花会。”
“不过,蜀山剑宗掌门的位置,李宗吾也早交给高克明了,他人虽然不错,对我们十分维护,可其两个儿子就对咱们恨之入骨,老想撵走我们,鸠占鹊巢,让蜀山剑宗姓高!”
“嗯。”李谡依旧闭目养神,似乎蜀山的归属她满不在乎!
难道用红花会的钱盖出来的蜀山剑宗,她不紧张吗?
呵呵!这是废话!李谡胆子可历来不小,这么费劲心血打造的山门,岂能拱手让人,哪怕是高克明、李宗吾,她也照样辣手无情,说翻脸就能翻脸,且这次带独孤剑、独孤五回来,也并非是拿来做摆设的!甚至于,李谡宁愿相信独孤剑,也绝不会信高克明、李宗吾,因为独孤剑可是与她朝夕相处足足数年!彼此真正的了解!
意念至此,李谡复又问起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
“轩辕亦贤与李靖呢?”
春丽闻言即道:
“轩辕亦贤在你离开后,也走了,现居岷江、大渡河、青衣江三江汇合之处的凌云寺内。”
“李靖则在峨眉山深处盖了一间草庐,避世隐居,过山林野夫生活,大少爷也随他居住修行,上次中元节才见了他一面,呃,个头比二少爷李森高点,但清瘦一些,没他这么魁梧!”
“大哥脾气有点孤僻,话也不多,好像一个哑巴…”李淼也顺口插嘴一句。
李谡微颌首,继续道:“老四呢?”
春丽答:
“四少爷李焱则被李宗吾纳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年纪不过十三岁,但蜀山剑宗内属于剑术高超的。”
听完了这些话,李谡方才睁开了双眼,从木桶中站了起来,露出炯娜、曼妙的身材,李淼脸色绯红的偷瞄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略平的胸脯,当下有几分自行惭愧,对比着李谡,黯黯神伤长得没有母亲貌美;李谡倒没闲工夫理会她,从春丽手中接过干净的白毛巾擦拭身体,又启齿问:
“近年有李磐消息吗?还有祁钰那个小贱人!”
向来平静的春丽,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咒骂道:
“哼,李磐据说去西域边关的途中就遇到了党项人大军,全军覆没,生死不知,以他那副德行,身手,怕是凶多吉少!”
“至于祁钰,不知道,李祖隆自爆那晚,就没有踪影了,怕是早死了!”
李淼听到春丽骂李磐,当下追问:
“春丽姥姥、娘,你们怎这么咒爹死啊,他犯什么错了?”
是啊?李磐犯什么死罪了?
这话把李谡也给问得哑口无言,李磐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在他看来非常寻常的事,例如传宗接代,又譬如逼李谡不想做的一些事,但,罪不致死,顶多也就是二人感情破裂而已,女儿的话,顿时让李谡身体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转念一想,她又觉着自己也没做错,随口答:
“小女孩儿,反倒是教训起我来了,淼儿,我倒是未问你,独自跑武州干什么去了?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办?“
李淼瞬间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李谡寻了个台阶,暗爽自己辈分高,还能把成年的女儿震慑住,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取下她捧在手里的衣物便开始穿了起来;不消片刻,李谡便已穿戴整齐,发型也给春丽盘个妇人髻,只见她身着一条明黄抹胸打底裹裙,胸口有一朵暴绽象征富贵的鲜艳红牡丹,一对丰隆酥胸亦是微露,没法子,这大唐的风气所致,李谡倒习以为常,腰间扎一条粉红色腰带,看来整个人更显年轻几岁,站在李淼面前,看来像其姐姐,而非母亲!
穿戴整齐后,天色也临近黄昏,李谡即起身说道:“姥姥,淼儿,走吧,咱们去看看李宗吾、高克明,究竟他们变成什么样了。”
人是善变的动物,甭管当初的诺言说得多动听,用不了多久是会变的!人心更是世间最险恶、最不可信的东西。
再切身利益面前,李谡一定会当仁不让,饶是对方曾经对其有口头约定,她亦是…
剑阁。
蜀山剑宗谈论大事,接待贵客的地方,同时,也是高克明每日都在再此折阅、处理蜀山派务之地,而此刻坐在正首的他却如坐针毡,颇不自在,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口,满是纹身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虎目,倒是能瞧出几分焦急、慌乱、期待,显然其心思并未放在厅堂叛旁坐上的独孤剑、独孤五身上,似乎他在等什么…
其身后还分站着两个身材高大魁梧、分着黑、白长衫青年,一人神情不可一世,看来相当张扬的个性,另一人则满脸邪气,看似心计重重之辈。
白衣青年是高克明的小儿子,高健。
黑衣青年则是高克明的大儿子,高春来。
剑阁内自然少不了李宗吾这秃子,其身后还站着一个伸长脖子张望的十三岁少年,而独孤剑、独孤五的跟前则由李森斟茶递水…
蓦地,两道人影电闪而至,步入了剑阁中!只见青衫男子是李靖,另外一名清瘦高个青年想必就是李谡的大儿子,李鑫。
“哟,李鑫,今儿个什么风把你也从深山老林里吹来了?对了,下次记得给我带几只肥兔子,烤来下酒最是鲜美了。”
说话的是高健,他脸上颇为不屑,嘴角上扬,戏虐的望着李鑫。
李鑫则道:“兔子吃多了,也不会长身手,更不会长功力;酒喝多了,醉人,最是出丑。”
“扑哧。”高健捧腹不止地大笑道:“哈哈,大哥,你听听,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李鑫你难不成在山里呆傻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森性子最急,听高家兄弟讥讽他大哥,不由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壶转身就飞掷砸向高健,却见高健身手极为利落,“挣”一声,长剑便已出鞘,“哐当”一声,瞬间将铁壶破成两半,滚烫的热水洒在半空的一瞬间,高春来突然抬掌一扫,顿时热水给掌劲一带,形成水箭,朝李森射来。
李森心想:“好家伙,这高春来果然是先天巅峰的高手,不行,我如今实力只有先天初期,拿什么来接呢?“
就在李森思索之际,李鑫突然身形一晃,拦在他跟前,双掌迎往水箭,两掌疾旋,顿将滚烫的热水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同时,李鑫喝道:“暗箭伤人、以大欺小,卑鄙龌龊。”
高克明听了此言,一张老脸极不好看,高健仗着蜀山内外都在他爹掌控下,立即为自家大哥出言开解:“哼,李鑫,你瞎了眼睛啦,明明是你弟弟李森先拿水壶砸我的,还敢恶语先告状,诬赖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