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兰被拦在门外,也是遵从赫湛南之前的吩咐而已。
佣人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倒是苏夏微微睁大了些眼,觉得有点意外!
她没想到,赫湛南竟然对底下的人还有过这种吩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沈兰之前不是常常出入赫家的吗?
难道是因为……
苏夏想着想着,却突然兀自愣住了。
她想起来之前赫湛南跟她讲过,当初她出国时,在床头留的那张纸条被人给销毁了,他没看到,后来他还告诉她,那个支使佣人这么做的人就是沈兰。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当时听了也没多在意,总觉得若赫湛南有心,就算她不留纸条他们也不止于此,现在想来,怕是沈兰这种行径,是真的触到了赫湛南的底线!
大约猜到了几份赫湛南这么做的用意后,苏夏心里的疑惑倒散去了不少。
而后她想了一会,总觉得双方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不行,况且这个天呆在外面,可是能把人冻的遍体生寒的。
少顷,苏夏才又开了口:“可让人和她在门口一直僵着也不是个办法,算了,你上楼去跟二少爷说一声,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说着,苏夏便起身朝外走去。
夜深冷意更是浓重,哪怕外头亮着灯,也掩盖不住这冬日的冷清。
一出门,苏夏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没披件衣服再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屋拿件外套披上时,却听前头正传来一声尖锐的怒斥:“竟然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开门,不然等会我儿子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四周寂静,沈兰的声音还是很好分辨的。
苏夏顿了顿身子,还是没有选择回头,只继续顶着冷意朝门口走去。
儿子?
这个时候,她倒想起她还有个儿子了。
苏夏在心里冷嘲了声,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
借着两侧的树影做掩,一时也没人注意到她来了。
门口,一个长相敦厚的中年男子正苦着脸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着,也不敢朝着沈兰还嘴,苏夏见此,只得出声喊道:“冯叔。”
男人一听苏夏的声音,愁苦的双眼顿时一亮,转身就将苏夏迎了过去:“太太,你可算来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二少爷吩咐了,不让放人进来,我这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他一个看门的,是里外都不能得罪,索性救星来了,他总算能松口气了。
“我是别人吗,我是你们这赫少爷的母亲!这赫家我也曾当家做主过,怎么今天我连这个大门都进不得了?”
一听男人这么说,沈兰刚压下去的火气就又冒了出来。
以往进这个家门,这里的人谁不是对她笑脸相迎,恭敬有加的,怎么的,现在都敢跟她翻脸了?
数落完男人后,沈兰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苏夏身上。
寒夜中,苏夏亭亭玉立,神色淡然,一派掌控全局的样子。
也是,她们一个被拒之门外,一个被簇拥而来,的确是立见高下。
这么想着,沈兰望过来的目光便越发凌厉起来:“苏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唆使他们这一帮见风使舵的,故意将我拦在门外?我早就说过,你实非良人,可我这两个儿子偏受你的迷惑,如今你带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登堂入室,说是赫家的血脉,你觉得我能信?”
抬手指向苏夏,沈兰言辞逼仄难听。
她这个点赶过来,就是为了阻止这桩荒唐的事!
从前她看不惯苏夏,却也为了自己儿子忍着,可有些事,她却是忍不了的,想让赫家认下这个孩子,也得先过了她这关才行!
大不了,她扯着苏念去做亲子鉴定,到时,事实摆在眼前,看苏夏还拿什么狡辩!
北风冷冽,隔着铁栅栏,苏夏面容平静,似一汪深潭,幽寂暗沉,让人看不分明。
冯平立在一旁,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什么野种,这个沈夫人说话也太难听了点,那可是二少爷的孩子,是他们赫家的小姐,怎么能是野种呢?
冯平佝着身子在心里暗暗腹诽着,想着这会苏夏肯定要来火气,毕竟她是苏念的母亲。
谁知他等了良久,只等到苏夏极为平淡的一句:“我没有拦你。”
如果说以前,苏夏还愿意和沈兰争辩几句的话,那此刻,她看沈兰,就像看一根腐朽老化的木头,若非必要,她大概只会在旁看着这根木头自己一步步腐化下去……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苏夏这么说,沈兰自然是不信的,她冷嗤了声,正想开口继续往下说,却听另一道声音压了过来:“是我!”
赫湛南走到苏夏身侧,却是一把用手中的毯子裹住了苏夏,连一眼都没朝沈兰看去。
肩上骤然一阵温软,苏夏侧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含着关切的眸子:“这天寒地冻的,你穿这么少出来也不怕冻着。”
男人的声音很低,神色也淡,但细微之间,却有着和平时不同的亲昵和深情。
“我没事。”
苏夏摇了摇头,没想到赫湛南会带了毯子给她来。
他是怎么料到她会穿的这么单薄就出门的呢?
苏夏突然就有些好奇起来。
而这边,赫湛南也终于抬眸朝门口看去,目光冷淡如冰:“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家,早就不欢迎你了!”
沈兰本就不满赫湛南当着她的面对苏夏嘘寒问暖,此刻赫湛南又用这副冷脸去迎她,她的语气自然也很冲:“不欢迎我?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真是你吩咐人把我给拦在外面的?”
这原是沈兰的气话,再怎么样,她也不相信她这儿子会这么薄待她。
可没想到,赫湛南却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除了我,你觉得在这个家还能有谁敢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