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推出了病因,却还是束手无策。盘古族人虽有开天辟地之能,但面对洪荒之前的神秘混沌,几和脆弱人族无异。眼看儿子脚踝成了普通石头,接着小腿也变了。
灰色的转化痕迹攀爬过了膝盖,至此才慢了下来,将臣大大地吐口浊气。看那灰色攀爬的缓慢速度,儿子应该能挺段时间。
所谓混沌,泛指之前的大环境。在那之前无有生命存活,也就无有历史。所有的记载,都是从族长开天地时起始的。很多现象谁也解释不了。
就比如说那擅长跑路的夸父族人,不也没追上日头么?将臣已然停止无谓的灵力输送,叉着四个胳膊在一边胡思乱想。论动脑筋,他甘拜下风,不若指望聪慧的妻子想法救孩儿,效率也会更高些。
听说夸父族长相助蚩尤,被应龙那个莽夫给斩了。哎,这就是眼光高低的区别啊。你看那炎帝老儿,干啥啥不行,自己又实力不济。
可看准了族弟姬轩辕,如今不也飞黄腾达了?诶?黄帝?对啊!将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老婆。”
“有了!”两位盘古族大神同时开口。
“你先说。”女娲美目流转,似又找回了自信。
“我觉着吧,华夏联盟人多,又是凭多智讨生活的。不如请他们帮忙,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那么多人呢,总能想出个法子吧?”
女娲的扫了夫君一眼:“就这?真以为开了窍呢。儿子要指望你,铁定被混沌所害,没跑了。”
“哎呀,夫人,老婆。都啥时候了,您就别埋怨了。”将臣倒不生气,表妹老婆比他优秀,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不久前,人族极其重要的一支断了香火。亲手捏出的孩子,说不心痛是假的。一边,是我赋予的生命力;一边,却是生命力化的咒怨害了我亲生孩儿。报复手段着实高明,混沌此遭真真儿伤到了我。”女娲幽幽叹道。
“然,盘古一族也不是好欺的。混沌啊混沌,你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九黎’一脉固然可惜,炎黄联盟亦为我所创。既是诅咒,那就用祈祷化之。“炎、黄”联盟,比之‘九黎’部落人数只多不少。拼祈祷?看谁更虔诚?好吧,就让孩子们至诚祷告,与天地分它个孰强孰弱。”
“娘娘、亲家、贼事儿,难办呐。”华夏联盟的巨石宫殿内,黄帝姬轩辕于王座上正襟危坐,对站在下方的女王和将臣揪着苦脸道。面对盘古族的大神,姬轩辕没带冕旒冠,却也没把王位让与女娲;虽然他同样是女娲亲手捏出来的。
“老家伙。伏羲见我也不敢猖狂,胆子不小啊!”将臣着紧海洋的情况,火气自然很冲,一见面就咄咄逼人。
一旁的炎帝神农氏捧着神农鼎插足劝说:“大神消消气哈,弟弟不过是道出实情。诅咒本就麻烦,况还是‘九黎’一族菁英生命力所化,确实棘手……”
姬轩辕自王座下拽出了轩辕剑:“化解诅咒,至少也要等同力量才行。合着您们要我‘华夏’供奉万余菁英的骨血性命?”
将臣獠牙外探,蛇尾啪啪拍地。探手把背负的“盘古斧”抄在了手。“纵使奉上全族,又待如何?你们本就是俺老婆闲来无事捏出来的玩意儿。”
此话一出,不管是黄帝还是炎帝脸色全变了。“哗啦啦”声中,顿有无数精壮汉子涌入石殿,把将臣与女娲围在了正中。
姬轩辕白眉飘飘,一双细长的眼睛慢慢瞪圆:“大神、亲家,此话,过了。”
场面紧绷,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若,用‘盘古原力’护持人族,祈祷化解咒怨何如?除此之外,亦有‘五彩石’和‘盘古斧’为酬,‘盘古原力’为礼。”女娲柔柔说道。
“娘子!”
“夫君,孩子最重要!”
闻言,将臣的狰狞面孔环视众人。触到那择人而噬眼神的佣兵,全都不自禁垂下眼帘,却无一人后退。将臣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很好。不愧是智谋冠绝洪荒的人族。好!”
“好”字出口,顿有“咣当”一声脆响,震的人耳膜生疼。原是将臣脱手把“盘古斧”深深劈进了玉石地面。
“老婆的想法,就是我的意思。”
“呼……”此话一出,在场人族全都长吁口气。
灰蒙蒙的云层很是厚实,将太阳遮的严严实实。铅云之下,数不清的人席地而坐。有那家境殷实的,取块隔潮隔湿的兽皮垫于身下。更多的则是拖家带口,于山洞石屋中焚烧艾草,虔诚祷告。
这些人,俱属“华夏”联盟。都奉了黄帝炎帝之命,特在方圆百万里的地域内统一行动。如此广袤的大地上,鸟停不飞、虫不鸣、兽不跑、鱼不游。
只因女娲、将臣早向亿万生灵发了通告:盘古一族少公子遭混沌暗算,愿释洞天福地积攒亿万岁月之灵力,换一时三刻之宁静。逆天改命实属无奈,但凡叨扰处,烦请天地诸灵包容见谅。
随着参与人数增加,祷告的威力渐渐显现。明明是弱小人族诵读之音,合起来却声透九霄,渐将漫天铅云震碎。见此盛举,好事的金乌抖擞羽翼,化出万千金光挥洒而下。
其时声势浩大,直搅的九州尽知。一团金光中,有姬轩辕亲自祈祷:“苍天在上,厚土为下。今有人主率亿万民众虔诚祷告,请恕盘古族‘海洋’不敬之罪,放残魂回转,以儆效尤。”
祈祷之力不可谓不盛,黄帝不可说不尽心费力,然而运来的海洋却不尽如人意。此刻的“盘古”贵公子,身上只着一条牛鼻短裤,身形大都裸露在外。
曾几何时,潇洒倜傥的远古大能如此不修边幅过?只能说海洋已失了意识、虚弱无比,连被动幻化衣着的本事都失了。
凡人终比不得上古大能,只是两个时辰,便有人坚持不住。有吃东西的,有喝水的,更多的则是起身方便,如此种种,使得祈祷之力不复一统。
将臣看在眼里,却也知无可避免。只能运原力,对儿子反复观瞧。越看心越乱,越等越不安。好不容易挨到金乌西垂的光景,他便再也按捺不住。
将臣也不管旁人如何焚香祷告,直直窜上祭天台,对着黄帝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喷:“行不行啊你?出工不出力吧?知不知道‘盘古原力’代表什么?
知不知道“五彩石”“盘古斧”有多珍贵?我承认,之前态度不好。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们可是倾尽所有了。要是我儿子还不好,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人族是有点本钱,但比共工祝融如何?伏羲如何?夸父一族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怎么打算的。除死无大事是吧?同归于尽是吧?哼!小窥了!我有法让人族生不生、死不死,永在人冥两界徘徊不坠,信不?”
望着将臣深红的眸子,黄帝不得不停止祷告:“容我再叫一声‘亲家’。海洋是要成为我妹夫的存在。试问我怎可能不尽心尽力?
‘盘古之力’固然是好,但都用在维护族人身上了。我和神农老哥可没沾染。再说那两件至宝,也归了我‘华夏’一族,同样没落我家。”
“几个意思?”将臣四个拳头攥紧又张开,蛇信吞吐,无不在彰显一个事实:他,随时随地都会暴走!
“海洋浑身布满死力,生机尽失。纵使我族自愿减寿为之祈福,也挡不住生命流逝的速度。缠绕他的,不只是咒怨之力,更有天地誓言。你知道的,你们‘盘古’一族本就被天地不容,却还主动发下毒誓……”
“别废话!没有你们人族生命力为引,触动咒怨,我儿就算发再毒的誓也是毛毛雨。”将臣无比霸道,又蛮不讲理的怼了回去。
姬轩辕强忍怒气,顾全大局:“……我那妹妹自小便眼高过顶,从不将男人放进眼中。难得看上,怎会不盼海洋好?若想救我妹夫,光靠祈祷念力远远不够。与其冲我发狠,不如寻些珍稀宝物来更为有用!”姬轩辕口吻诚挚。如果可以,他当然要亲家,不要敌人了。
“宝物?你不早说。旁的没有,我家宝物堆积成山,最不缺这个。快说要什么。但凡我有,自然拿来即用。就算没有,我就去换、去借、去抢!只要说得出,我便弄的到。”将臣心疼的瞥一眼远处狂洒“盘古原力”的女娲,咬牙切齿。
“若是凡物,我不早说了?能破混沌的,天下只有‘盘古’一族的族长,盘古大神方可。”
“嗯?屁话!谁不知族长已然化身万千,成就了这花花世界?老小子,都这时候了,还敢耍我。”
“且容把话说完。海洋妹夫需要的,是带有盘古开天辟地之气息,又兼有强烈生机的宝物。必须是‘盘古’大神本尊。纵使贵夫妇,怕是也无有‘开天辟地’之锐气吧?”
将臣浓眉紧锁,思索道:“‘盘古斧’锐利无匹,但它专属杀伐,满孕杀意,无有生机。”
“既要有‘盘古大神’的无比锐气,又要有充沛生机。本是矛盾两端,却偏要二者兼备,所以我才迟迟不愿诉诸口舌。”
“明白了,你丫变着法儿耍我。看斧、哦不,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