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的事有的是时间研究。孙连长,能整口吃的不?不瞒你说,我快饿晕了。”杨小海很想对孙子刚发脾气,因为后者的目光极具侵略性,绝对是食肉动物见食草动物的样。
可薇妮是谁?嗯?薇妮又是他的谁?杨小海没有发脾气的理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讨要起口粮来。“团长干嘛去,你不知道么?”孙子刚的注意力明显没在杨小海身上,说话根本没过脑子。
“呃……”被简单直接的话噎的一囧,杨小海瞬间哑火。“小海是问现在有没有吃的?理解能力真差?你也缺血,智商下降么?”
任孙子刚百般纠缠,薇妮都没生气,可无心的一句话却将金发美人的斗志点燃:“黄团长撵人的时候,你躲哪去了?我们是不是你请来的客人?就算走,你不送我们?那怪物跟着车队进来的,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一身问题没弄清,小海要吃的怎么了?”
薇妮越说越气,双手一张,背对杨小海来了个母鸡护小鸡的动作。而一头雾水的孙子刚自然而然成了坏蛋大老鹰。她的动作极其自然,却忘了顾及杨小海的感受。老宅男张了好几次嘴,终是不忍打断一心维护的薇妮。
倒是无所事事的黑瞳打破了僵局:“和一普通人较劲,没的跌了身份。他短时间内大量失血,所以才饥饿难耐。我也不难为你。知道你穷,没吃的。水有么?打多点,灌个水饱也能撑会儿。”
被训的三孙子似的孙子刚如蒙大赦,滴溜溜转身就跑。不一会,楼下便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不一会,孙子刚提溜着一个暖壶,四个杯子重新上了三楼。杨小海抢过暖壶,拔下塞子。双手捧着暖壶一仰头,滚烫的、冒着白汽的热水便“咚咚”几口全入了肚。
孙子刚目瞪口呆,站在门口石化了。杨小海几口把水喝干,举着暖水瓶晃了两下。确认没水了,方才拿开水壶,对孙子刚嘿嘿一笑道:“暖烘烘的,没那么饿了。就是少了点,还有吗?要不,我跟你下去好了,一趟趟的忒麻烦。”
“刚打的热水,你直接喝?不烫?”
“哦,肚子太饿,忘了……”
“忘了?”孙子刚声调瞬间拔高。
“这些小事,就别纠结了。还有水吗?我和黑瞳也有些口渴。”
“那啥,我去打水,他太慢……”“别动!在这待着,不许下楼!”孙子刚几乎是抢过水壶,扭头就跑。开玩笑,要让女兵看到杨小海对着开水龙头猛灌,天知道那帮拿枪的丫头会做什么。
孙子刚是见过杨小海身手的,虽觉怪异,但多少还能接受。他没声张,只是一趟一趟的打水。杨小海的肚子仿若无底洞,多少水都填不满。连着十七八趟下来,饶是孙子刚身体强健,腿肚子也转了筋。
杨小海就在三楼的楼梯口等他,而一大一小两女人则在屋内,也不知在忙啥。开水房前,白鹭瞧着纳闷,她拦下了满头是汗、拿着五个暖瓶的孙子刚:“孙上尉,热水全让你打光了。姑娘们都没水泡茶的。楼上在干嘛?洗澡吗?”
孙子刚浑身湿漉漉的,手臂上还有俩大大的水泡。他不答反问:“团长快回来了吧?”
“这话问的。我还低你半级呢,首长的事我哪知道。”白鹭对孙子刚自然不用小心谨慎,说话也直白得多。
“得,你们都是神仙,我谁也惹不起。”一手两个水壶,嘴上再叼一个暖壶,孙子刚吃力的向三楼走去。
“楼上的,是哪里的领导?以前没见过啊!”白鹭小声问孙子刚,却没得到回答。
当他吭哧吭哧,忍着水汽蒸腾上到三楼,却在楼梯口见到了黄从江。黄团长真没少拿,一手提溜着两个大大的食盒,看着分量就不轻。
“怕你着急,光图快了。窝头,咸菜,量大,管够。”看样子,黄从江也是刚到。四个食盒被打开,露出了里面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和黑乎乎的酱腌咸菜。孙子刚的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响了几声。回来到现在,他也啥都没吃呢。
黄从江冲孙子刚轻轻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便一脸殷切的猛盯杨小海。这货可能是喝多了,被水撑的不那么饥饿,他扒拉两下,对着脸盆大小的食盒一脸厌恶:“就这个啊?黄老,您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不说肉吧,连新鲜绿叶都没一根,忒寒酸了。你这么着,整点大白馒头来,我听说你们佣兵天天吃这个。”
杨小海半开玩笑半认真。黄从江期盼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二话不说,扭头就向下跑。下了几级楼梯,冷不防头上阴风大作。定睛一看,却是杨小海趴在了他面前。脸侧的腮帮子上,一个秀气的脚印是那么的明显。
“黄老,别麻烦了,我刚逗你呢!歇一会,喝点水。我先吃口饭!”杨小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几步跨上楼梯,伸手入食盒。也不管黄从江和孙子刚怎么看他,呼噜噜地吃将起来。许是动作大了些,一股鼻血默默的顺嘴流下。
在黄从江的安排下,杨小海三人住进了独门独栋的二层小楼。两女楼上,杨小海和黄从江住楼下。没特意要求,四人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处。之后的日子,黑瞳大部分时间都在房内打坐,只有一天两顿的饭点时间才出门。
薇妮和黄从江一样,都有点怕光,喜欢晚上活动。虽然作息规律改变了,但别的方面大体还算正常。杨小海则恢复了宅男本色,弄了台台式电脑天天打单机游戏。优哉游哉的,玩的乐不思蜀。就这样,三人在“鲸鱼核电站”内稳妥的住了下来。
一晃月余,大地披上了鲜艳的绿,整个世界都生机勃勃的。没人类干扰,大自然出落的越发水灵。时间已到了三月中下旬。在华夏国公司的一隅,姗姗来迟的春季终于全面焕发了精神。
这段时间,杨小海在黄从江的陪同下逛遍了鲸鱼核电站的每个角落,算是摸清了地利。总结起来,诚如黄从江和孙子刚描述的那样,核电站四面环水,电能充沛。从河流的上游中层取水,至少到现在都很安全。
在一水之隔的对岸,有大量感染者徘徊,也有源源不断的幸存者被探索小队接进基地。有时候,游戏打累了,杨小海会走到河边,运用超人的视力远远观察。
那些丑陋的、令人恐惧的“感染者”们,令杨小海始终有种莫名其妙的熟稔感。观察许久,却终没发现啥新品种。但他知道,怪物的种类绝不只这些。
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杨小海自打“受难日”后最为惬意的时光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么混一辈子。可黄从江却总不让他如愿。大事小情的,基地的事总要让杨小海知晓。最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彻底成了甩手掌柜。
他一天到晚的跟着杨小海,却事事都要杨小海做决定。哪怕是错的,杨小海的意识也会被无条件的执行下去。若杨小海不理会,那不管事情多急迫,都会无期限的拖延。
事情发展至此,任谁都看的出来:黄从江在让权。其中原委,只有黄从江自己知道。平心而论,这事不合常理,却对杨小海是千好万好。权利是个好东西,尤其在这末世中,那可是真真儿的千金不换。
可杨小海本就懈怠,对别人眼热的权利却苦恼万分、唯恐避之不及。在他看来,最好是什么也不做,成天窝在家里,那多逍遥!要是薇妮哪天把他当工具用用,那就一点毛病都没有勒。
如此明显的变化,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质疑声还没形成行动,人们便发现黄团长变了。原来冷静近乎冷酷,极有原则的职业中年佣兵,变成了一腔热血的愤青。
好几次,黄从江拎枪大晚上单枪匹马的要放下吊桥,与河对面的感染者们一决雌雄。被拦几次后,黄团长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就在几天前的晚上,他背着一大包炸药试图2武装泅渡,去对岸斩妖除魔。
这种作死的行为使很多人对杨小海三人有了情绪。但黄团长除了血热,谁是谁、谁和谁依旧拎得清。碍于他极高的威望,众多官兵对杨小海三人大皱眉头,却选择了隐忍不发。
杨小海在表面和谐,暗流涌动的情况下迎来了明媚的早上。关了一冬的窗户被昨晚推开,混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使人神清气爽。杨小海不情愿的撩开眼皮,视线穿过纱窗,落在外面的杨树枝叶间。
在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新的鸟窝。两只新搬来的喜鹊叽叽喳喳,搅的杨小海辗转反侧。整整一晚上,杨小海都在玩“光白保护魔”的游戏。在西方魔幻背景下,杨小海与众怪拼的昏天黑地,一直杀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恋恋不舍的关了机。回想学习“军体拳”那时的窘迫,仿佛上世纪般遥远。
听力太好,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别人听了只觉悦耳,但杨小海却被两只贼鸟吵的闹心吧啦的,实在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继续刷装备。这一玩,就是忽忽悠悠的几小时。
咕咕叫的肚子警告了杨小海:若在平时,薇妮早将饭菜端上来了。“我饿了!”杨小海喊了一嗓子。
“人呢!饿死我,你们都没血袋用!”依旧是静悄悄的。杨小海摘下耳机。
“嘶嘶……”弱不可闻的怪声立即钻进了耳。“哎西吧!”杨小海想起了什么,怪叫着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