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小海单眉一挑,睥睨四方:“王姐虽不是‘花白市’分公司的本地人,却也不可能是你们的老乡。几个老爷们围一姑娘,故意找事吧?”
几个壮汉没搭茬,均是一脸狞笑着渐向杨小海逼近。许被刺激的狠了,王晴突然扯嗓喊将起来:“活不了了,要杀人啦,老娘跟你们拼了……”几人因王晴的崩溃而有了短暂的停顿。
但也就一瞬的功夫,几个大汉便齐齐向杨小海攻了上来。有个稍微落后的,甚至还摸出了刀。
“住手!”混乱中,有苍老的嗓音响起,但却无有任何效果。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一道寒光后发先至,奔杨小海肋间便扎。
“砰!”
枪响了。寒光却只是一颤,仍旧扎了下来。刀子从两个大汉之间斜斜刺进,行进的路线甚是诡异。却被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杨小海横移避过。
一击不中,那人立即改刺变为划,横刀想将杨小海开膛破肚。但杨小海却跨上半步,使右臂连手带刀一并夹住。身形一缩,脚尖发力,整个人便向持刀大汉狠狠撞去!
闷哼声中,杨小海顿觉头顶一热。大汉与李觉民一样,被生生撞得吐了血。然而那汉子虽壮,却终究无有“感染者”的蛮力。结结实实挨了杨小海一记“野蛮冲撞”,那汉子口中鲜血狂吐,双脚离地,倒飞数几米之后,撞上了结实的墙。
“噗”
闷响火候,壮汉滑下墙壁,软软坐倒。脑袋低垂,继而一动不动。杨小海的一靠之威,竟然恐怖如斯!自打脱离了“感染者”的状态,老宅男便即力大无穷,一身的肌肉可不是单单只能耍帅的。
只一下,同伴便落得个只有出气无有进气的凄惨下场,其余几人登时面色大骇,纷纷退后了好几步。戏谑的眼神统统不见,转而脸色凝重的重新审视起杨小海来。
“砰、砰。”两声枪响打破了僵持。于过道另一边走来了三个人。林家父女在后,一马当先的人却是谢木谢尔。放下高举的银色沙鹰,谢木谢尔吹散了白烟,语气淡淡:“吃饱了撑的?原地俯卧撑,练到废,开始!”
几个愤愤难平的壮汉立马舍了杨小海,就地伏下,拉开了架势。没有质疑,无有问题,只有不折不扣的执行。
谢木谢尔将枪口调转,向一动不动、缩成一团的壮汉虚点几下,眼睛却直视杨小海:“你干的?”
“是他们先欺负人的,小海只是自保,没看到刀吗?”王晴抢在杨小海之前开了口。
“放你们你了所,不代表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他动了刀子,就应有此下场!‘杀人者,人恒杀之’。”
杨小海眼神扫过在场众人的脸,这里包括了买买提、谢木谢尔、林家父女、王晴和三个陌生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震惊,有感激,也有不屑。事情发展的太快,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间。那个倒霉蛋,纯是自然反应下的牺牲品。
谢木谢尔放下胳膊,摆动手枪,轻拍大腿外侧:“啧,有点烦人啊。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像蟑螂一样顽强不好么?非把一条贱命折腾没,这样你就满意了?”谢木谢尔将枪别进枪套,继而缓缓向杨小海走去。
杨小海又一挑眉:“第一眼,我就觉着你皮紧。先说好,我手脚重,不好收劲儿。打死了可别怨!”言罢,杨小海便向里怀摸去。黑色磁卡可精贵,这要动手时有了折损,他都没地方哭去。
探手入怀,却抓了个空。敢情,磁卡已然不在在身上,而是借给了婉茹。杨小海的眼神飘向了林婉茹。见老宅男状似不满,后者方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于世界末日之时争风吃醋,众位莫不是太过闲极无聊了?!谢木谢尔,收起你的傲慢。小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欺负他。”
“哎,婉茹,这话是怎么说的?欺负?就凭他?”
“婉茹姐,不是那样式儿的!”王晴和杨小海都有意见。
“噤声!此事起因是什么,你说!”林庆山也开口了。老卧底一经发威,上位者的气势立马抒展开来。
一个卷发大汉头不抬眼不飘,边做俯卧撑边回道:“在老家,好女人绝不这么穿衣服。”
“谁说不是呢?大热的天,谁没事遮得的严严实实?捂痱子吗?哥几个活下来都不容易,接到消息,立马不眠不休的赶了过来。放松一下,做笔交易,怎么了?”另个大汉也开了口。
“这小子一出来就找茬,还折了一个兄弟,他必须要给个交代。”另一个家伙见缝插针。在别人的地盘,吃着别人的食物,还要找主人的麻烦,真是奇葩至极!
杨小海怒极反笑,就待用拳头申辩。架子一拉,林庆山却有了结论:“各说各理,全是误会。”
林庆山踱到王晴身前:“小姑娘没说谎。”又一指杨小海:“你也没说错。可他们也有各自的理由。你所认为的无理取闹,却是他们的理所当然。”
老林说了句绕口令,遂一指那业已断了气的倒霉鬼:“若是平时,或还能争个是非曲直;现在嘛,只能算他倒霉。诸位同仁,身处末世,吾辈更应精诚团结,切勿内乱。
所谓‘攘外必须安内’。此时此刻,或许所外便有怪物徘徊。那些‘行尸走肉’,可是要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啊!
现在还胡搞乱搞,不觉太过荒唐了吗?此事到此为止,其中纠葛,任何人都不许再提!散了吧!”林庆山意气风发,奈何几人大汉却不买单,只是支棱着耳朵狂做俯卧撑。
过得一会,谢木谢尔随意说道:“收队,解散。”
四个壮汉这才慢吞吞的爬将起来,抬着倒霉的同伴,径向楼上的大厅走去。看似风波平复,但包括买买提在内,众大汉看向杨小海的目光都很不善。
待“餐厅”复归平静,林庆山一言不发,扭头回房。竟是一句场面话都懒得交代。谢木谢尔跟着老林离开,扑克脸也看不出什么来。
林婉茹却不肯如此生硬收场。她走至两人身前,吴侬软语尽展:“王妹妹莫怕。都是些粗汉子、糙男人。做事难免粗暴无礼。父亲刚才也说了,纯属误会。以后少接触他们也就是了。”
王晴眼神空洞,只管锤头盯着地面直直发呆。林婉茹也不介意,特意叮嘱杨小海:“你怎么那么鲁莽,刚多危险啊?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若有个好歹,我岂不是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着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噗噗噗掉落尘埃。杨小海最是见不得女人落泪,一时间愤懑尽消,反倒安慰起佳人来:
“婉茹,你别哭啊!我不是好好的嘛,那几个货还没本事伤到我……哎!大不了以后多吃多睡出门,尽量不四处晃荡,这么着总能天下太平了吧?”
听到杨小海做了保证,林婉茹方才抽抽噎噎的撒起了娇:“我也知道你委屈,但人家也不好过嘛!一边是你,一边是父亲,两边都不能放弃的对不对?
多给人家点时间。为了我俩的事,人家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呐,刚才父亲没再吼你,对不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
“就可以结婚了?”杨小海抱住了眼前的佳人。
“臭美!谁答应嫁你了?我是说就可以做朋友了!”林婉茹把头沉的低低的,不胜娇羞。
“啊哈!‘做’朋友是吧?这个真没毛病。”见林婉茹不再哭泣,杨小海嘴巴当即开始耍贱。
“不理你了……”林婉茹矮身一转,便即向自己的房间跑去。只留下痴痴目送她的杨小海,还有个眉头已然皱成了疙瘩的王晴。
小小的风波之后,日子貌似又回归了平静。为避免无谓的摩擦,杨小海果然增加了睡眠时间。同样的,谢木谢尔也增加了对部下的约束。如此一来,王晴倒也无有抱怨。
加了人手,自然不用他再当苦力。啥也不管、啥也不做的杨小海好吃好喝好好睡的混了七天。这段日子,总有人远道而来,以至于根本就没法和林婉茹单独相处。
再次睡个昏天黑地之后,醒来的杨小海闲极无聊,提溜着镂空的塑料筐让林婉茹开了大门。杨小海打算洗个凉水澡。“避难所”内物资充盈,洗头膏、搓澡巾、护发水、洗衣液什么的统统一应俱全。
婉茹很忙,于外面取回磁卡便即匆匆向地下跑去。“咣当”声中,大裤衩子大背心,趿拉着塑料拖鞋的老宅男施施然、晃悠悠的顺坡而下,直向水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