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将毛孩子们拱向杨小海后,迅疾的消失在了阴沉沉的远方。
杨小海抓起一只小奶狗逗弄道:“‘芭比’,你妈把把这当幼儿园了。看在救我两次的份上,我就不收它看护费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不回来,你们就归我了啊!”
“芭比”在杨小海掌心待的很舒服,不停的闻着。估计味道不对,它连打几个响鼻,然后便在地上蹦跶个不停。
左右无事的杨小海终于决定清理残骸了。放任不管,使其随性发酵可不行。说干就干,随着不停的搬运,地面上留下了条条黑褐色的痕迹。
为免王晴感染,也为了环境能好些,杨小海忍着恶心,把穿脏了的衣服当做抹布,沾着“大黄”喝剩下的水,吭哧吭哧的擦起了地。
既要小心脚下,以免踩到几个毛孩子;又要撅着屁股搞卫生。一时间扑腾的手忙脚乱,真恨不得多几条胳膊才好。
王晴施施然晃悠走上大厅,只见杨小海俯身跪地,后背上、胳膊上、大腿上各挂了一只小奶狗。还有只更加调皮,竟然在杨小海那犹如杂草般的脑袋里翻腾。似乎杨小海那有如鸟巢般的乱发里有啥珍贵的宝贝似的。而“宝贝”却吭哧吭哧的傻卖着力气。
王晴站在大开的门前向外眺望。四周很是安静,连“感染者”的影子都看不着。见杨小海忙的头都不抬,她不由牵了牵嘴角,拉过把椅子坐下,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
几只爬上爬下的小家伙发现了她。它们如商量好一般,王晴甫一落座,它们便从杨小海身上滑下,摇摇摆摆的转奔王晴而去。
忽觉身上一轻,杨小海停下手头的工作,直起了腰。见大厅的地砖恢复了本色,他便打算结束这辛苦的工作。走到门外,将磁卡推入卡槽,以此来关闭“避难所”的大门。然后再紧跑几步,在大门缓缓关合时,再绕回门内的液晶显示器下取回磁卡。
因为熟练,整个过程都不经思考。但在拿回磁卡、回身的一刹那,杨小海才发现王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嘴唇动了动,老宅男什么也没说。王晴盯着杨小海珍而重之的将磁卡收入怀中,便也若无其事的俯下身去,逗弄着围绕在她脚边的小家伙们。从王晴上到大厅,到杨小海关上大门,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王晴怎么想,杨小海不知道。黑色磁卡就好比“避难所”的房产证,谁有了它,谁就拥有了安全、坚实的后盾。因为它太过重要,所以杨小海才有所保留。
刚想解释几句,却被一声熟悉的“嗷呜”抢了先。于是杨小海又乖乖的将磁卡掏了出来。只是这次,王晴连头都没抬。
杨小海故作坦然的当面将磁卡推入卡槽。不待大门完全敞开,“大黄”便迅捷的钻了进来。
也就俩点儿的功夫,在外浪了一圈的“大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它那有如雄狮般的头颅扬的高高的,再配上不断流转着的金光,将不久前的萎靡之气一扫而空。
“大黄”走到床单上,侧身躺下。五个纠缠王晴的毛孩子立刻舍了她,转而于妈妈的肚皮附近聚拢。
“大黄”嘴角残留的黄白色膏状物出卖了行踪——它外出补食去了!若是如此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避难所”周围晃悠的感染者了。若是“大黄”去往破败的“避难所”走上一圈,那结果…
似乎一切正常,没什么好操心的。刚睡醒的杨小海又困了。他转身向下层走去。老宅男一离开,终是惧怕“大黄”的王晴也起身离去。两人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
杨小海呼继续呼大睡,王晴则锁死了房门。直到饭点时分,她才出门准备食材。傍晚,“大黄”又出去了一趟,不久之后便心满意足的溜了回来。之后便趴在“避难所”大厅里,只顾着和五个幼崽玩耍嬉闹。
就这样,王晴一天三顿饭,杨小海一天两顿饭,而“大黄”则早晚各出去一次,几个角色都在“避难所”里安顿了下来。
杨小海每天外出一次,做些打水、扔垃圾、收水产等所外的工作。而王晴则成了“避难所”里的大管家。她不但将物资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大清单,还把包括杨小海在内的“家务”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在此期间,杨小海不断施展水磨功夫,总是粘着“大黄”一家。奈何,“大黄”在生产时对杨小海尚算亲近,可当小家伙们跑将起来之后,它便立即对杨小海警惕起来。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杨小海本可以随意抱起毛孩子嬉闹。可现在“大黄”却对这种亲昵的举动很是反感,甚至不惜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杨小海很是郁闷。如此情况,别说收复破败的“避难所”,能保持相安无事就不错了。
终于在一个清晨,“大黄”领着五个毛孩子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地之中。
以为组团觅食的杨小海还特意睡了两天的水泥地。可始终没等到嘹亮雄浑的“嗷呜”之声。
纵使不愿,杨小海还得接受了现实:如突然出现般,“大黄”毫无征兆的离开了他。杨小海并不怨恨“大黄”的绝情。“狮子”毕竟救了他两次,却只喝了点水,借地儿生了孩子。连一口粮食都没吃他的。
杨小海只是惋惜,自己终没获得认可,没有成为“大黄”的主人。算上小黑猫“糖果”,他已经第二次被宠物所抛弃了。杨小海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避难所”有了爱干净的人,干净整洁物放有序便成了常态。杨小海多数时间都在呼呼大睡,但他也知道王晴很珍惜现有的一切。她表现的十分规矩,对杨小海的事情从不过问,只是负责饮食起居还有生活卫生等等事宜。
最为恐怖的,是她连吴毅的行踪都不问不理;关于那把古董枪的下落更是提也不提。两人之间也甚少交流,王晴简直成了个任劳任怨的保姆。虽然杨小海对她礼敬有加,但人家乐得如此,又无不妥之处,索性也就由着她了。
杨小海对做得一手好菜,任劳任怨的王晴好感与日俱增。她虽有些泼辣,但也没太出格。如果非要说有啥缺点,就是有点儿费水。王晴每天都要洗澡,还几乎不停的擦拭着所能见到的一切。
爱干净是好事儿。杨小海没有阻止的理由。不仅如此,王晴还把他的乱发修剪的精神万分。贴身衣物一样没拉,包括他的臭袜子都洗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本以为平淡又煎熬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末日,又或到老死的那一天。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就在不经意的一天,平静的生活便有了改变。
那是一天的上午,吃过王晴做的早餐,推着小车的杨小海依照惯例去往水库。不久之前,地笼里钻进去只甲鱼,杨小海没有将肥肥大大的王八放生,反而高高兴兴的回了家。晚上那顿鲜美的甲鱼汤喝得他揉着肚子直哼哼。
怀揣着对美味的渴望,杨小海推车来到了水边。十个地笼在水下若隐若现。杨小海决定先收一网看看成色。或是运气使然,第一网便看到一个灰色的圆盘在绿色的网兜里扑腾。那犹如水蛇般的脖子一伸一缩。杨小海吞了口口水,小心收网。
要知道,甲鱼这玩意认死理,但凡被它咬住,就算脑袋掉了也不会松口。那甲鱼似乎也清楚杨小海不是好人,尽管渔网如何抖动,绿豆大小的眼睛总是死死盯着他看。一人一鳖暗暗较劲儿的当儿,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之声。
不明所以的杨小海猛一哆嗦,撒手扔了地笼,旋即立马趴在了湿漉漉的泥土中。在杂草和乱泥之间,杨小海蜷身仰头向空望去。
一架冒着黑烟的直升机,打着旋儿从他头顶划过。那巨大的轰鸣声,和着强劲的气流,使得原本安静的水库嘈杂无比。
杨小海缩的更厉害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潜进水里。
不为别的,能坐在直升机里,又在病毒爆发两月后在他头顶飞过的人,绝非善茬。一个拿枪的吴毅就够让他头疼了。
水库周围地势相对平坦,就算有几个丘陵,也是零星分布着。正常向天空生长的大树就更少了,倒有很多倚在岸边的歪脖柳树。一个个死气白咧却又狰狞的活着,为猥琐躲藏在它们脚下的杨小海充当着保护伞。
直升机螺旋桨打着旋飞离机身、飞机尾翼断裂时,杨小海便成了最为直观的目击者。近到他看着一个长发苗条的身影被高速旋转的飞机甩出,落入了冰冷的水中。那溅起的水滴甚至落在了杨小海脸上。
对于失控的直升飞机,杨小海当然无能为力;可近在眼前的落水者却可以拯救一下。那身影在初落水时还扑腾几下。随后便停止挣扎,一门心思的直往下扎。
拙劣的动作显示落水者求生却不会水的本质,如此一来,反倒使杨小海确信了对方不是“感染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