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地下,杨小海很是幸运。因为“避难所”完好无损,所以有着极其丰富的物资库存。单拿粮食来说,杨小海十几年都吃不完。“避难所”建在水库边上,淡水资源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生活用品按屋计算,而且还有一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
除了没抽水马桶外,杨小海对“避难所”满意极了。他在各个房间乱逛乱窜,俨然成了一位巡视自家领地的大老鼠。习惯使然,他还特意查了下“避难所”的通风设施。结果便是——看也白看,他哪懂那玩意儿?反正看起来很安全就是了。细小的通风孔通向山里内未知的深处,但凡比手指大的东西就别想钻进来!
挑了间顺眼的房间作卧室,杨小海美美的补了一觉。因为今天的事儿,精神太过兴奋。以至于辗转反侧,烙了一晚上的煎饼。想想那结实的法兰阀门,再寻思寻思那厚重的铁门,杨小海睡的很是深沉。
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晚八点左右方才悠悠醒转。补足了精神,杨小海又挑挑拣拣的安排起了晚餐。
“鸟枪换炮,这下不用亏待肚子咯!”
他给自己罗列了一张菜单:主食——压缩饼干五袋。硬菜——午餐肉罐头一罐。甜点——黄桃罐头一瓶。虽然简单,却比在家时好上太多了!五分钟不到,东西便全进了肚。
“……嗝”,杨小海摸着肚皮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这间房内本有上下铺三张,被他拆吧拆吧一顿锤,继而并在了一处。如此大床,撒泼打滚都够了。作为“避难所”内唯一的智慧生物,杨小海犯不着委屈自己。
本以为吃饱喝足后,自己会很快入睡。可觉睡的有点多,无所事事的杨小海就是合不上眼。
辗转反侧,折腾了俩点儿,杨小海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实在太臭了。他已然忘记了上次洗澡的具体时间。仅在楼顶的消防水罐前,冲了冲。至今后背、大腿上都还有着“圣衣”残留。再加上“避难所”内,趴着的家伙又亟需关怀,浑身瘙痒的杨小海再也躺不住了。
打开灯,穿上崭新的户外运动鞋,披上刚开箱的迷彩衣,又把一套一模一样的衣物打成包裹系在了背后。施施然的杨小海要外出洗澡了!——顺便再观察下四周的环境,毕竟出门挑水可是必须要做的事!如果环境安全,那么洗个澡也无伤大雅,要是附近有啥危险,他也好有个准备。
旋开带有法兰阀的门,杨小海立即皱起了眉——地上的“感染者”腐烂程度非常之高。就在半天前,他还活在狗窝般的家中乐不可支,一觉醒来,他却突然矫情起来。
解下刚背上的新衣服,草草包住感染者的上身,皱着鼻子拉裤腿,杨小海倒退而行。亏着他现在体力大增,所以才能拖拽着“感染者”顺利上了大厅。
站在大门前,杨小海先把仓库翻出的裁纸刀抄在手上,又将同是仓库出品的渔网罩在身上权当铠甲。至于平底锅,则架在了搭建的炤台之上,终于回归了本职工作。取代它的则是个较平底锅更宽更厚更结实的的一大块纯钢板子。这东西同样来自于楼下的仓库,也更适合当盾。至于板子原来的用途反倒不重要了。收拾停当,杨小海方才捏着了黑色磁卡上了楼。
将黑卡插入,杨小海站在大门中间。一刀在手,气势陡升。虽然手上是把裁纸刀,但可比自制的“长矛”锋利多了。
不一会,“避难所”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眼望去,视野空旷,无有“感染者”。这地儿是真偏,空气是真好啊!将那具遗骸拽的远远的,直到在下风处寻得一块凹地,方才心满意足的松了手。
站于小山坡下,他仰头打量“新家”:在一个人工开凿的大山洞中,“避难所”深深嵌于灰黑色的山岩内。从外看,也只能见到两扇厚重的大门。
又有谁知道,里面竟别有乾坤,存了满满十间房的物资呢?尤其是柴油发动机,每每思之都会让杨小海笑的合不拢嘴。
更别说那十几罐沉沉的氢气瓶子。虽然他不会使用焊枪,但却可以把氢气搬上热气球啊!漂浮的时间不长,但杨小海却已爱上了翱翔的感觉。
充沛的物资给了他自信,以至于致命病毒施虐的世界末日都不怎么恐怖了。
长话短说,杨小海行至水边,于一处视野空旷却又隐秘的地方坐下。耐心观察了半个小时,四周始终无有异动。
“嗯,安全。”
抬头望天,空中依旧灰蒙蒙的倍感压抑。四月份,春寒料峭。于寒风中,杨小海脱去衣物,赤条条、瑟瑟发抖的入了水。
被冰冷一激,头脑愈发的清醒了。他憋口气,慢慢睁开了眼。水下独有的景致让他着迷:成群游荡的小鱼苗,各式各样的水草构成了安逸的水下世界。貌似水生动植物并没受病毒影响,至少小鱼是小鱼,小虾还是小虾,与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不同。远处水面上,漂着的几只水鸟仍在怡然自得的梳理着羽毛。
初春的清冽,即使被感染后的体质也抗不了多久。看了一会,杨小海便搞起了个人卫生。搓洗几下,清澈的湖水便即混浊起来。心虚的看看周围,不由得老脸一红。围绕身边的,是厚厚的一层。那是肚皮白翻的小鱼小虾。
半小时后,杨小海匆匆洗毕。穿好新衣服,抄起裁纸刀,披上打鱼网,绑定了盾牌,杨小海披挂已毕,一身轻松的向新家“避难所”走去。
一路风平浪静。目视大门缓缓关闭,置身在硕大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避难所内,任凭灯光将四周照射的纤毫毕现,杨小海长长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若不是孤注一掷,怎有现在的安逸?杨小海感触满怀的向楼下走去。
平稳生活中的人们,总感觉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杨小海已在避难所里混了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杨小海经常出门。一来打水,二来是将自己的生活垃圾扔掉。倒垃圾的地方,倒是和那工作服的遗骸不远。三来是随时观察环境是否有所变化。居安思危,虽然这里很偏僻,但也不是绝对安全。“感染者”虽少,但总还是有的。
起初外出的时间是由着心情来的,但杨小海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妥:不止一次,他被野外游荡的“感染者”所“发现”。广袤的空间可以让他尽情奔跑,得以将零星的“感染者”甩掉摆脱。一来二去,几次追逃之后,杨小海咂摸出了门道:清晨时分,“感染者”的活性最低。
难道感染者也睡懒觉?反正杨小海被迫养成了早起早睡的好习惯。老宅男自律又幸福的独自偷生。偶尔也曾被孤独所击倒:咋就没把笔记本电脑带上呢?没有网,打打单机也好啊!毕竟自己不能未卜先知。置身条件如此优渥的“避难所”内,不已是莫大的幸福了么?贪心不足蛇吞象,要啥自行车啊!
日子虽然安稳,但杨小海却不得不忍受形单影只的孤寂。渐渐的,他自言自语的情况多了起来。如无变数,或许将来的某天,他会因过分的孤寂和超强的精神压力而疯掉吧?
在一个没雾的清晨。杨小海推着载有25kg半透明水桶的小车,脑里猜想着渔网里会有什么收获的当儿,一对年轻男女,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很高,得187还往上飘。女的不难看,可也不是红颜祸水。邻家女孩的感觉,看上去很是舒服。两人和杨小海一样,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尤其是男的,牙齿磕碰的速度都快赶上打字机了。想想也正常,若面前突然蹦出个身穿迷彩,外罩渔网,手拿大刀的玩意儿,相信你也哆嗦。
两人虽惊且惧,却没喊没叫更没转身逃跑。三双眼睛互瞪互瞄,情况一时陷入了胶着。内心的孤寂迫使杨小海率先开了口:“你俩谁啊?”
两人和杨小海年龄相仿,但却都有着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听得杨小海问话,两人立即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女孩好像没啥心机:“俺家就这儿的。你、你不是‘感染者’?”女孩声音暗哑,杨小海听来却胜似天籁。
双眼发直,直勾勾盯着女孩儿道:“我当然没感染!见过会说话的‘感染者’吗?那啥,我叫杨小海,姑娘贵姓?”
两人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女孩便对杨小海甜甜一笑,大方回道:“杨哥好,俺叫王晴,这是俺弟弟吴毅。俺们躲家老长时间了。那啥,能整口吃的不,哥?不瞒您说哈,俺们好几天水米没打牙了都。”
“遇上我,你们走大运了!”杨小海主动过滤掉了吴毅的名字,也过滤掉了两姐弟姓氏不同的瑕疵。
“啪”!
一拍脑瓜,转身就行,杨小海王八之气尽展:“吃喝算个啥?不啰嗦,走着,哥带你们去吃大餐!”闻言,一男一女迅速对视,交换了眼神。弟弟吴毅甚至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了声:“个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