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排净肺里的臭气,西服男便“嘶嘶”叫着复向杨小海冲来。
杨小海光着膀子撒腿便跑。没办法,赤手空拳,拿什么拼呐,他的头又不铁。
别看西服男身形魁梧,速度却委实不敢恭维。杨小海轻松即可与之拉开距离。然而稍一松懈,西装男便如狗皮膏药般粘了上来,韧劲十足,锲而不舍。
杨小海对挥舞的爪子十分忌惮,所以尽可能的远离西服男。
拉开距离容易,想要摆脱却是万难。楼顶空间说空旷是有点假,但也绝不至于迈不开步。至少杨小海跑到水罐时还没被西服男缠上。
绕着水罐和西服男不断周旋。只要怪物向左,他便迅捷向右;反之亦然。
一时间,两人竟兜兜转转的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看似儿戏,但杨小海的额头却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一会儿的功夫,背上油腻一片,也不知出了多少汗。开玩笑,游戏可是以小命为代价的,敢不认真吗?
场面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苦无良策的杨小海眼睛滴溜溜乱转。
借着转圈的功夫,眼角余光瞥见了个边远角落支棱着的三角铁。
来不及仔细观察了,绕至距离稍近一侧时,杨小海猛推水罐,借着反向力的作用拧身全力向角落冲去。
3步跨过8米,如草上飞般窜到三角铁前。
弯腰去捡?
太费时间了!膝盖弯曲,杨小海直直跪在了水泥地上。抓着三角铁咬牙一掀,尘土飞扬中,一米多长的大半截金属窗框便入了手。
“嗨!”杨小海就地翻滚,继而拄着金属窗框迅捷爬起,撒丫子向空处便跑。
身后的西服男如影随形,瞬间杀至。臭嘴一分,合身向半米外的鲜活血肉直扑而去。
杨小海双手紧握金属条,突然拧身变向,与怪物差之毫厘的交叉而过。
西服男失了目标,兼腿脚不灵,魁梧的身形打着旋的摔倒在地。
然而只是一个翻身,怪物竟弓着腰,双臂皆在身体一侧,就那么奇形怪相的追了上来。
或许是体力到了尽头,杨小海越跑越慢。自然而然的,穷追不舍的西服男也就越追越近。
待得两者相距不过半米时,杨小海突然蹦起,于半空中腰部发力,硬生生的回过了身。
半截金属窗框高高举起,径向西服男鼻窝猛刺!
如中败葛一般,金属窗框自一头扎入,至另一头探将出来。奔跑的西服男瞬间僵化,继而直挺挺向杨小海摔去。
“咕噜噜……”
在重力的作用下,西服男推金山倒玉柱,顶着个避雷针就直直的捅了过来。
倒摔在地的杨小海立马魂飞天外,再想躲避已不可能,无奈之下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
“叮!”
碰地的脆响金属声中,杨小海只觉胯下一凉,心里顿时惨呼连连:“不要啊……”
剧痛迟迟未至,他慢慢睁眼向地上瞄去,才发现金属窗框紧贴裤底抵在了地上,另一端则延伸进了西服男的头内。
“艾西吧!”
撑起上半身的杨小海发了声喊,顾不得浑身伤痛,蹭蹭蹭爬出老远去。
捡起遗落的小锤,拾起梅花口的螺丝刀,杨小海慢慢走回到西服男身旁。
左手擎起窗框,右手小锤狠砸而下。一下,两下,三、四下……直到确认西服男不会再翻身而起,他才张开了满是伤痕的手。
不知何时起,手掌已被不规则的窗框划得伤痕累累。痛楚如潮水般涌将上来,痛的他龇牙咧嘴。稍一打量方才发现,双手脏兮兮的,全身都沾上了迸溅的污血。
再度走到水罐前,简单的冲洗了下。
冷风吹过,杨小海不由打了个寒颤。
直到现在,他都不怎么相信自己:平日见生人都躲的“弱鸡”,居然真的干翻了一个魁梧怪物!
望望趴着的西服男,再看看一身深浅不一的伤痕,杨小海恍如隔世。真不知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人要是不到绝境,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潜力啊!
正自感慨的当儿,鼻子忽忽发痒,继而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缓步寻找,拾起被撕裂的睡衣,勉强裹在了身上。
待有了些许暖意之后,方才慢慢的向热气球蹭去。没有办法,好奇心害死猫。杨小海对“天外来客”十分的有兴趣!
吊篮与密密麻麻的结实绳子相连接着。另一端则是大片大片彩色的布。
这些轻巧且不透气的尼龙布料便即构成了热气球的球囊。
在吊篮不远处,杨小海找到个装有氢气瓶子的燃烧器。
燃烧器看起来很完整,尽管它被磕出了原位。
或许因为是密封结构的原因吧,氢气瓶上、压力表的指针还停在绿色区域内。尽管有点分量,杨小海还是将燃烧器装了回去。
试着拧了拧氢气瓶的开关。虽有些紧,但还是很快便打开了。
“呲呲”声中,一股子化工原料的味道充斥鼻端。
“应该能用。”
杨小海看着逐渐充盈的球囊喃喃自语。
关死氢气瓶。他又嘟囔起来。
或许因为高层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又或者是西服男在空中发生了意外;总之热气球不可能是他招惹来的。
猜测着热气球的来历,连带着对西装男的身份也产生了兴趣。
他将气囊压瘪叠起,又把热气球拽到相对避风的角落之中。
不经意间却发现吊篮一侧还挂着个小小的铁牌子。
牌子上模糊的刻有“花白市南水区天气”等字样。
“八成是气象台用的吧?普通老百姓可玩不起这个。”
杨小海试着提了提,发现热气球比他想象的重得多。抱走清理的打算便成了空。
虽然吊篮不断散发着恶臭,但也只能由它慢慢挥发了。
用热气球自带的绳子收了收球囊,规整收纳的工作即告圆满收官。
多亏是楼顶,无处不在的风吹淡了恶臭。
来到稀里哗啦的西装男旁,强压厌恶之心翻起了衣兜。
西装左右两外兜空空如也,真比杨小海的脸干净。嗯,此处不是比喻。
不甘心的又向裤兜摸去。除一串钥匙链外,别无所获。
“穷13!”
杨小海向西服男竖起了手指。
他既没在热气球的吊篮里发现食物,又没在西装男身上找到能用的工具。
“倒霉催的,好歹揣包烟呐你!”
紧了紧碎睡衣,失望失落兼伤痕累累的杨小海打算回家了。
就在起身的当儿,杨小海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迅捷的又蹲了下去。
向一塌糊涂的西服男怀里一探,顿时便有了收获。
触手摸到个不太厚,却四四方方的东西。掏出一看,原来是个黑色外皮的笔记本。
本子边缘已被污血浸湿,所幸时间尚短,污染不是很重。打开封皮,只见页眉上红色的钢印煞是吸睛—花白市南水区分公司。
“看不出嘿,丫还是国公司的体制员工!”
见再没什么收获,杨小海再度起身,向消防通道走去。疲倦感如潮水般侵袭而来,使本就孱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没办法,只能先睡一觉,待恢复些体力,再取容器接水吧。
当双脚再度踩在实地上时,声控灯忽闪忽闪以示迎接,嘶哑的吼叫声热情奔放。
随着一声“嗷”, 杨小海内心顿升熟稔之感。
“叫什么叫!一天天的不累是吧?”
杨小海转身对消防门洒然一笑:“说起来,咱俩也算是华夏好邻居了吧?您兢兢业业、无偿为我站岗放哨,谢了嗷!”
顿了顿,也不管挠门声大作,自顾自续道:“总喊邻居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就叫你‘老王’吧!”
杨小海将手搭在消防门上,感受着“老王吧”的欣喜与激动。
为了回应杨小海的热忱,门外老王果然“嗷嗷”叫个不停,“咯吱咯吱”挠门的频率都快赶上弹钢琴了。
杨小海很是欣慰,装着一肚子水晃晃荡荡的回了家。
随手关门,一头扎进沙发之中。强烈的倦意阵阵袭来,杨小海却偏偏睡不着。极度紧绷的神经可不是说松便能松下来的。
他把钥匙和黑笔记本往地上一扔,脑子里全是刚才殊死搏斗的画面。
在沙发上烙了会儿煎饼,百无聊赖的杨小海拿起了笔记本,随手翻看起来。
翻过空白的第一页,一行大气飘逸的字体便即呈现在了眼前。
杨小海实没想到外表健硕的大汉,居然能写得一手俊美的文字。
和鸡扒拉字体相比,杨小海的自尊心被小小的刺了下。
第一页上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行而已。
只见上面写着:“李觉民私人日记,未经许可不得翻阅”几个大字。
看来那个健硕的西装男就是李觉民咯。
慢着,李觉民?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想了会,忽然一拍额头有了答案:“南水区有个区级副经理好像就叫这名儿。上月‘花白市’新闻还曾经提到过他。”
随着西装男身份的确定,怪异的感觉立即游遍了全身。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亲自手刃了李觉民。平生第一次的杀敌行为,即便是为了自保、无奈下的奋起反击,激烈的生死厮杀仍给了杨小海难以磨灭的巨大冲击。
但这又怎样呢?抖了抖笔记本,在从头到尾粗略扫了扫;除了最后那晦涩难懂的一串串数字外,再也没有什么发现。
随着一阵难掩的倦意迅猛袭来,杨小海缓缓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