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是特授,他小子这是简在帝心!”
敖彤臣也忍不住笑道:“二位,你们咋忘了他的从五品顶带是从哪儿来的?”
黄钟音一楞,旋即笑道:“差点忘了,他的顶带也是钦赐的。再有往来公文,他就可以在公文里写上‘钦赐从五品顶带特授两淮盐运司副使韩’了,哈哈哈!”
“没想到志行的官运竟如此亨通,真让我有些羡慕,不过他能有今日那是用命换来了。”
敖彤臣话音刚落,黄钟音就叹道:“志行能有今日,一是他自个儿争气,二是郭沛霖的提携。正值多事之秋,要不是郭沛霖保举,再拖上一两个月,谁还会记得万福桥大捷,谁还能想起他韩志行?”
“这倒是,永洸兄所言极是,老郭这次可真帮了志行大忙,志行这个人情真欠大了!”
“永洸兄,博文兄,志行不光要领郭大人这份情,一样要领段大人,要领您二位的情。要不是段大人和您二位提携,志行能入得了郭大人的法眼?要不是看在段大人和您二位的面子,郭大人能保举志行做运副?”敖彤臣感慨万千地说。
“我们本就是同乡,本就应该相互帮衬。不过你这番话给我提了个醒,老郭如此提携志行,的确有给我们几分薄面的意思,我们不能不领情。博文,我们等会儿修封书,给老郭去封信。”
“用不着等会儿,小山东,笔墨伺候!”
……
就在黄钟音和吉云飞二人给郭沛霖写信之时,韩秀峰升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会馆,温掌柜一边让他儿子赶紧去给其他同乡商人报信,一边忙着张罗晚宴。
因为表妹退婚的事,黄钟音对任禾多多少少有些歉疚,听说任禾落第之后不想回乡,就帮他在国子监谋了个差事。刚从国子监回来的任禾看着小山东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禁不住问:“小山东,今天又有啥喜事?”
“韩老爷又升官了,任爷,您说要不要庆贺!”
“又升官了,升啥官?”
“两淮盐运司副使,从五品的盐官,天底下最肥的缺,一年怎么着也能赚万儿八千两!”小山东眉飞色舞,那激动的样儿像是他做上了官,他一年能赚万儿八千两银子似的。
任禾的脑子里轰隆了一下,不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站都站不稳了,急忙扶着墙。这时候,何恒兴冲冲跑进院子,一进来就急切地喊道:“黄老爷,吉老爷,志行的事有消息了,皇上刚下谕旨,赏从五品顶带,授两淮盐运司副使……”
敖右贤跟何恒的关系最好,忍不住打趣道:“君杰,你在喜报送晚了,志行升官的事我们早晓得了,别指望我们会给你喜钱!”
“你们晓得了,你们的消息会比我灵通?”
“我的消息没你灵通,但我哥的消息比你灵通!你看看,跟我哥说话的是谁?”
见吏部员外郎周文杰正坐在花厅里跟敖彤贤说话,何恒猛然反应过来,不禁擦着汗笑道:“晚就晚了吧,早又能怎么样,正主儿不在,你让我跟谁去讨喜钱。”
“跟温掌柜,”敖又贤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温掌柜,调侃道:“温掌柜,志行虽然去江苏做官了,但京里的人情往来他是一桩也没少,每次都是你帮他垫的,有没有算过已经帮他垫了多少?”
温掌柜一愣,停住脚步笑道:“他走前给我留了点银子,不过就像您说的,那点银子哪里够,我是给他垫了不少。”
“不用担心,他现而今的这缺肥得很,虽然离得远但一定不会赖你的账。”
“瞧您说的,韩老爷啥样的人我能不晓得?说句心里话,能帮韩老爷打理京里的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任禾心想都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这才过去多久,韩四一个在衙门帮闲的胥吏竟成了从五品的两淮盐运司副使,就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升迁的也没他快。
再想到有段大章、黄钟音和段黄二人的那些同年提携,京里又有吉云飞、敖彤臣、何恒等人帮衬,韩四的仕途显然不会止步于现而今这两淮运副,任禾惊出了一身冷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何恒意识到他是怕了,想到不管咋说都是同乡,走过去拍拍他胳膊:“行之,别胡思乱想。志行啥样的人我最清楚,过去的事早过去了,他度量大的很,不会跟你计较的。”
“君杰,我……”
“放心,志行要是就那点度量能从一个捐纳的九品巡检做上从五品运副?他真不会跟你计较的,要是心里实在不踏实,再给他去信我帮你跟他说说。先进去吧,志行升官可是大喜事,别坏了黄老爷他们的兴致。”何恒拉着任禾走到花厅门口,想想又转身看着乡贤祠苦笑道:“我重庆府还真是武强文弱,向大人就不说了,光向大人麾下就有多少我们重庆府的总兵、提督、副将、参将、游击?而文官这边,除了段大人、黄老爷、吉老爷、熬老爷就剩志行了。”
刚写好信的吉云飞听得清清楚楚,赫然发现何恒这话还真有一番道理,因为向荣不光差家人送来两万银子,也带来了一份正五品以上重庆府武官的名册。相比之下,重庆府的文官不但没武官多,品级也差一大截。
见吉云飞一脸尴尬,黄钟音放下笔道:“君杰,这是因为我们重庆会馆风水好,是因为我们把胡老将军的灵位已迎进了乡贤祠。”
何恒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对对,还真是,向大人他们之所以官运亨通,志行一个文官之所以能打胜仗,一定是胡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护佑!”
黄钟音点点头,旋即朝外面喊道:“温掌柜,小山东,听见没有?每次祭拜的香火钱一文没少给,乡贤祠的香火可不能断。”
温掌柜急忙飞奔过来,拱手道:“黄老爷放心,不光乡贤祠的香火没断过,文昌阁的香火一样没断过。这可是头等大事,我每天早中晚都要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