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献俘
建安二十四年,鲜卑入寇,兴师十万,寇略边地。帝独骑入鲜卑帐,慨然而语。鲜卑诸首领见帝之雄姿,惊为天人,由是纳服!
——《内九州记·鲜卑列传》
长安城。
老刘很是高兴。
前些日子,曹操兴师二十万,欲重夺关中。
关中一众世族,对于魏蜀之间,也是心思莫定。
敌强我弱,老刘的心是压抑的。
可现在,情势骤然扭转。
他的好大儿和三弟给他长脸了。
河东郡,张合三万军大败。张飞率领六千骑反攻,直入上党。曹操慌了,命令曹彰率领一万虎豹骑紧急支援,才抵住了张飞的攻势。
至于北方的战果,老刘是真的要笑醒了。
不光是南匈奴降了,鲜卑也是一样。
要知道,正是当年的鲜卑单于檀石槐,将汉室最后一支远征军团葬送了。
对于汉室来说,这是耻辱。
可现在,这耻辱被洗刷了。
鲜卑降后,刘禅于朔方、九原一带设鲜卑属国地,置十万人,分拓跋、宇文、孤独、慕容等十部,设护鲜卑校尉,节制兵马。
同时,又以鲜卑大人轲比能为鲜卑都督,领鲜卑精骑五千,驻于西河。
南匈奴属国地一战,步度根大败,他麾下数万骑星散,跟随他的部落要不是被柯比能和鲜卑十部吞并,要不就是反水,加入到讨伐步度根的行列中,成为了鲜卑属国地中的一员。
檀石槐单于一系,在鲜卑中可谓彻底败落了。
不过,他们还有最后一个用途。
建安二十四年春,刘禅率领鲜卑、南匈奴、乌桓各部首领,押送鲜卑单于步度根及单于宗亲数百人,至长安,献俘太庙。
刘备于长安未央宫大宴群臣。
宴会之中,刘备喝大了,令鲜卑单于步度根起舞助兴。
步度根遵之。
草原之舞,与中原歌舞迥异,散发着一股悍勇之气。
一舞而毕,群臣之中,便有人站了出来。
“自董卓之乱始,天下苍生饱受罹难。大王以汉皇后裔,还定荆、益、交、雍、凉五州,今又降鲜卑、服匈奴,功盖天下,当即皇帝位。”
此时的老刘,醉醺醺的,似乎没有听清楚。
“即……即什么?”
刘禅在一旁,站起身来,大喝道。
“住口!”
一殿皆惊。
“天子蒙尘,百官遭难。汝身为汉臣,不思报国,反生此叛逆之言。我父子乃是汉皇后裔,当上思天子,下报百姓。他日当率军攻破曹魏,迎天子,还旧都,岂有异心?”
刘禅说完,招呼来两名羽林军士。
“将这孽畜,拉下去斩了。”
“够了,真是扫兴!”
老刘铁青着脸,站了起来,挥了挥袖子,径直离开了。
群臣皆惊,唯有庞统、法正在内的少数心腹,老神在在。
酒宴散后,刘禅回到了老刘的居所。
此时,老刘依靠在窗台上,脸依旧红红的,丝毫没有一点怒意。
大将陈到站在老刘的身后,见刘禅来,微微拱手。
“查出来了么?”
“他的家族私下里和曹魏的钟家来往密切。”
“找个由头,把他家抄了。”
“诺!”
陈到离去,刘禅走了进来,只见老刘一笑。
“我不是翼德,你什么时候看见你老爹我喝醉过?”
刘禅看着眼前的刘备,他的脸上透露着一股狡猾之感。
“我汉室的根基,就是昔年在关中、三川十数郡良家子。可惜,董卓那个混蛋一把火将这些都烧没了。如今,世族蜂起,隐匿流民,兼并土地。我欲有所处置,可曹贼却是紧追不放。今日,就借着步度根,震慑一下这些和曹操眉来眼去的世族。”
刘备军事没点满,可其他方向却是顶尖的。
刘璋治蜀宽仁,蜀地世家大盛。
所以,刘备镇守成都,便以严律治蜀,震慑世族。
可关中不同,多年混战,世家力量薄弱。本来已经下注跟随曹魏的,又在刘备夺取关中之后,逃得逃,降的降,不成气候。
所以刘备在关中,反以宽仁治理。
关中萧瑟,这既是不幸,也是幸运。
没有了世家力量的掣肘,刘备可以将那些无主的土地赏赐给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巩固基本盘。
“我汉室根基不固,当厚培之。”
如今的刘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游走在各个诸侯身边的乱世老兵了,已具帝王气象。
“阿斗记着,这帮世族,既不能不用,又不可尽信之。你要学学曹孟德,看他对付那些世族的手段。”
刘禅心中窃笑。
刘备和曹操是死对头,可在面对同一样事物的时候,态度也是一样的。
“儿臣明白!”
所谓良家子,主力便是指那些家有数十万乃至百万钱的中产之家的子弟。
这些中产之家受到汉室恩养,家中子弟,乃是汉室禁军的兵力来源。
汉室盛时,这样的中产之家,在长安、洛阳附近,曾经有百万户。
可随着乱世到来,这些中产之家的数量都萎缩了。
这次来到长安,真正让刘备欣慰的不仅是军事的胜利,而是刘禅对于这些中产之家的重视。
长安内外,这样的中产之家已有数万户。
其中不少都是退伍下来的老兵,得了赏赐,受了田地、宅院,娶了妻妾,生了儿女,养了犬马,家中殷实。
只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汉室的基本盘就稳固了。
更何况,关中本就是百二之地,特别适合发展势力。
想到了这里,刘备脸上不屑笑着。
“曹贼就是见不得人好,所以率领大军在洛阳待着不走了。”
曹操军第一波攻势败了之后,曹操没有退军的打算。
“父王,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刘禅试探问着。
他本以为刘备心中有着争胜之心,要与曹操一较高下,可刘备的反应却超出了刘禅的预料。
或者说,老刘要比刘禅想象得更狡猾。
“鲜卑、匈奴降了,河东稳了,潼关一锁,他曹孟德能够动脑筋的地方就只有宛城了。我们不用急,该急得是他!”
虽说平日里刘备总是一口一个曹贼,可正当这夜深人静,周围无人,只剩刘禅在场,伴随着酒意,刘备带着几分得意,大笑着说出了心里话。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纵横一世,可知今日之利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