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为什么叫宫凝呢?”翟墨远不紧不慢地问道。
为什么呢?宫凝又皱着小脸想了想,道:“有一个人……来找我,让我到这里来做宫凝,我就来了……嗝!”说完打了个饱嗝。
满嘴的酒气,翟墨远嫌弃得眉头紧成一个‘川’字。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方北凝用元素之力护住了宫凝的胃,哄道:“宫莫打电话让你回家,我们送你回去吧。”
一听‘宫莫’二字,宫凝立刻把头猛点。
出了半梦酒吧,外面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让本就透心凉的冬夜,变得更加潮湿阴寒。
因为酒吧一条街是没办法进车的,他们的车子放在街外的停车场。
方北凝扶着宫凝,翟墨远接过酒吧服务生递过来的雨伞,遮在两个女孩子的头顶。
寒风刺骨,好不容易上了车,翟墨远淋湿了半个身子。
方北凝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擦一擦吧,小心感冒了。”
翟墨远伸手接过,笑了笑道:“有你在,我还怕生病不成?”
方北凝:“……”
翟墨远随意将身上的水汽擦了擦,将车开了出去。
新年之夜,路两旁的路灯上缀着成串的红灯笼与巨大的中国结灯饰,在蒙蒙雨幕里,散发着柔和喜庆的光晕。
车里。
宫凝躺在后座,方北凝看了她一眼,问翟墨远,“你之前问她那些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因为她喜欢宫莫,怀疑她不是真的宫凝?”
翟墨远幽黑的眼睛盯着前方,云淡风轻道:“随口问问。”
车子很快驶到宫家大门口,方北凝刚把宫凝从车里拖出来,恰时宫莫与池圣茵从里面撑着伞走出来。
一见他,方北凝一喜,赶紧扶着宫凝快走几步,扔进宫莫怀里,道:“你来得正好,快把她扶进去。”
说完,她钻回车里,翟墨远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宫莫皱了皱眉,这是喝了多少酒?
他将手里的雨伞递给池圣茵,道:“圣茵,你等我一下,我先把凝凝送进去。”
池圣茵乖顺地笑了笑,柔声道:“好。”
只是,在宫莫抱着宫凝转身后,她看着宫莫的背影,渐渐敛了笑容。
宫莫抱着宫凝走进屋门,莫妖娆与宫子卿都还没睡,见到宫凝是被横着抱回来的,齐齐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幸好,只是喝醉了。
莫妖娆跟着宫莫上楼,帮宫莫把宫凝的卧室门推开。
宫莫将宫凝轻轻地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转身刚走到卧室门口,只听身后一阵呕吐声与莫妖娆的惊呼。
他转身,只见宫凝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莫妖娆被吐了一身。
宫莫无奈又折回来,一边将宫凝扶进卫生间,一边对莫妖娆道:“妈,你回房间把衣服清理一下,顺道喊管家来把房间收拾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
宫凝真的是喝了太多的酒,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恨不得把胃都给吐出来。
若不是方北凝用元素之力给她护住了胃,恐怕会吐出血也不一定。
宫莫看着心疼。
不知道吐了多久,宫凝终于不再吐了,她无力地靠在宫莫的身上,宫莫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刷牙杯子,接了些清水,让宫凝漱漱口。
宫凝迷迷瞪瞪的,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漱了漱嘴。
宫莫将她扶回床上,床边已经被管家收拾干净,管家还贴心地喷了些空气清新剂,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帮宫凝掖好被子,转身欲走。
手,被拉住了。
他身形一顿。
转身,俯视着宫凝酡红的小脸,她正睁着迷蒙又湿漉漉眼睛,痴痴地望着他。
“宫莫,别走。”她说。
“凝凝别闹,圣茵还在楼下等我。”宫莫掰开她的手。
一听池圣茵的名字,宫凝更被刺激到了,宫莫那句“我和圣茵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如同魔咒一般,让她心里恐慌。
“宫莫,你不要娶她,求你,千万不要娶她。”宫凝的手被掰开,转而抓住他的衣摆,拉着他的衣摆借力爬起来,猛地将他抱住,“宫莫,你要是娶她,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如果要让我活着见证你娶别的女人,那你宁愿在为你挡刀的那晚死了。”
宫莫心尖一颤,她……在说胡话吗?
“凝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宫莫的声音含着几分薄怒,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你是我妹妹,还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婚姻,以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明白了吗?”
“我不是,我不是……”宫凝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眼泪汹涌,“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宫莫,宫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
猝不及防,宫凝吻上了宫莫的唇。
宫莫怒了,真的怒了。
他用男人的蛮力将宫凝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扔回床上,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身,他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池圣茵。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慌色,她听去多少?这事若是传出去,对宫凝名声不利。
想法刚在脑海里形成,宫莫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底的怒意也更盛几分。
“圣茵,你怎么在这?”
池圣茵牵强地扯着唇笑了笑,“我在下面等了许久,伯母让我上来催一催,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该提的,绝口不提,男人大多数都喜欢这类懂事的女人。
宫莫脸上的愤怒散了几分,走出去轻轻关上门,对池圣茵道:“凝凝喝醉了,说什么都当不得真……”
“嗯?”池圣茵一脸疑惑地扬着小脸看他,“她说了什么吗?大约我上来得晚,都错过了。”
宫莫一怔,旋即笑了笑,主动牵了她的手。
将池圣茵送到池家别墅,宫莫撑着伞将她送到屋檐下,才道:“进去吧,早些睡,晚安。”
“宫莫。”池圣茵伸手拉住宫莫的手,阻了他转身的动作,带着几分羞怯几分期待,道:“宫莫,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宫莫看着她,愣了愣。
他和她只亲吻过一次,还是她突然偷袭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俯身。
她也没有说话,缓缓闭上眼眸。
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宫凝含着泪的双眸就那么直直地,像一道鸿沟,横在两人之间。
离池圣茵花瓣一般的红唇只有一指距离,宫莫却怎么也吻不下去。
顿了片刻,他缓缓上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
池圣茵身子轻轻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裙子,宫莫离开她的额头,她缓缓睁开眼睛,眉眼含笑地道了声:“晚安。”便转身跑进屋里。
回家的路上,宫莫双眼沉得要滴出墨汁来。
宫凝吻他时,他怒,不是怒宫凝的不懂事、不知轻重、不知自重,而是气他自己,内心里竟是渴望加深那个吻的。
他比宫凝更加可恨。
他如今已经确定,宫凝喜欢他。
而他,隐约也是渴望着她的。
宫莫猛地踩了刹车,刮雨器不停地在眼前摇晃,外面的雨,更猛烈了一点。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不行,他必须尽快结婚,结完婚便立刻搬出宫家,独立门户。
思及此,宫莫给助理拨去一个电话。
“帮我物色一幢别墅,越快越好,离宫宅越远越好。”
时间有条不紊地前进。
三天后,翟墨远收到一份资料。
他始终觉得他的那块玉在方北凝的母亲那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资料上显示,现在的宫凝原名童木槿,自幼丧父,母亲改嫁,她也改了姓氏变成杨木槿。
她村子里的人并没有人知晓她是被收养的,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变成了宫家的千金,就连她的家人也不知晓此事。
这与宫子卿所说的不符,与常理也不符。
结合宫凝对宫莫的态度,又结合方南昇对方北凝的态度,这相似的情况,除了用‘*’二字来评断,或许,也可以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不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