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砰砰!”
“咻咻!”
此间爆炸不绝,枪响交错,箭矢破空,空中鸟瞰,滚滚烟尘下的骑兵洪流,渐散于旷野之上。
“千总,这支建虏骑兵难啃啊!”
驰骋的明骑本部,名唤徐虎的把总,所着双层棉甲插着数根箭矢,纵马驰骋间,箭矢晃动着,紧握那把马刀有数处豁口,刀身染有鲜血,余光扫视麾下骑卒卖力驰骋,不时有骑卒疾驰间,双腿紧夹马腹,弯弓搭箭朝身后追击的建虏射去,徐虎怒瞪双眸,盯向所属千总金士麒喝喊道。
“照这样打下去,即便能游袭击杀再多建虏,恐我部本骑也将损失惨重啊!!”
咻咻
说话间一轮箭矢破空袭来,徐虎耳畔响起数道惨叫,余光看去,就见骑阵中数名明骑栽倒在马下,身后袍泽避让不急,马蹄踏尸而过!!
“怕个球!!”
神情狰狞的金士麒紧攥手中马刀,不时朝空中飞砍,袭来的破甲重箭被磕飞,金士麒的虎口早已迸裂,鲜血顺着破口流淌,“眼下距抚安堡前线不远了,最多还有十余里,等着吧,这仇能报!!”
这一路从辽河畔拼杀不断,双方将士各有损伤,由阿济格统领的建虏骑兵,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
不过金士麒麾下统领的明骑,乃是隶属抚顺所明骑中的下辖满编建制骑队,在辽前骑军麾下列装的各式火器军械,在整个戍辽明军中皆属翘楚的存在!
洪武式步骑枪,震天雷……于骑战中发挥极大的作用,这使得明骑规模虽比不过建虏骑兵,但是造成的破坏与杀伤,却足以维系双方的人数差距。
在戍辽明军之中,有一类兵种非膀大腰圆者不得选,非精锐不可进,即掷弹兵!!
辽东总督熊廷弼根据前线战场需求,先后在辽前各地组建起的几支骑军中,下辖的掷弹兵筛选更严苛。
那是在各部隶属的掷弹兵中进行筛选,第一条就是要精通骑术,这就直接刷下来一多半。
而在快速突进下能投准,投远,这就更让进选者被刷掉更多!
在戍辽骑军中有这样一句话,重甲属第一,掷弹属翘楚,尽管骑军中已装配洪武式步骑枪,这款火枪是在京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针对骑战需要定向研制的。
重量相较于洪武式步枪更轻,甚至所用乃药弹合一的洪武式特制子弹,该弹每发的造价高昂,虽说便于携带,便于装填,但是射程却打了折扣,这也使得在骑战之中持有洪武式步骑枪的明骑,做的更多是游袭猎杀!
论及杀伤威力,远没有明骑掷弹手来的可观。
为了满足前线明骑需求,于沈阳筹建起的军工产业中,就有单独为供应明骑而建的枪械厂、特制子弹厂……
除了生产前线明骑所需外,该处还兼顾改良步骑枪的重任,甚至为了满足研究需求,有一批不怕死的人,随军记录第一手资料,这为的就是让在后方的人员,能够及时得到精准反馈!
火器领域的攀升与精进,必须要经历战争的催化,在战争不断地需求下,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方能一步步的有所改变。
而这些是需要时间的!!
“主子,不能再追杀了!!”
驰骋的建虏骑阵中,那名壮硕的戈什哈,情绪激动起来,“我部本阵已被狡猾的明骑引散开,眼下我部是朝抚安堡方向……”
“杀!!!”
只是杀红眼的阿济格,根本就听不进这些话,那把沾有鲜血,刀锋处有数道豁口的钢刀,被阿济格斜举着,左右随行戈什哈怒吼着,这让更多建虏骑兵吼叫着驰骋,不时从骑阵中射出一波波箭矢。
可恶的明狗,本贝勒定要杀光你们!
此刻,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光眼前逃窜的明骑!!
这一路的骑砍拼杀,麾下统领的精锐骑兵,不断有被明骑掷来的火药弹炸死,甚至在明骑之中,还有在骑行间燃发火铳,这种骑战打法,让阿济格愤怒至极,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拼杀!!
愤怒令阿济格失去了理智。
甚至于连所领军令都给忘了。
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一直就有种不甘,凭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他的母妃被明狗虏获后,多尔衮、多铎就更受自家汗阿玛宠信,他阿济格究竟差在什么地方了!!!
“主子,明狗散了!!”
在阿济格思绪万千之际,一道喝喊声响起,让阿济格回归现实,就见骑阵前的逃窜明骑,开始朝左右四散开,紧接着在远处的旷野处似有一道道黑线,这令阿济格心下一紧!!
在这条很长的线内外,有一杆杆旌旗飘动着。
这是什么打法!
阿济格心底生出惊疑。
阿济格胯下坐骑开始降速,连带着所属骑阵的速度也在减缓,尽管这种幅度很小,但一切都在变化着。
“副总戎,追杀金士麒部的建虏骑阵速度降了。”
与之遥对的明军兵阵中,就见一骑马而定的将校,手举千里镜,观察着追击的建虏骑阵,对身旁副总兵官朱梅沉声道。
“老子看见了。”
朱梅放下千里镜,双眼微眯道:“这个金士麒颇有乃父之风啊,打起仗来真是够猛的,千余众骑兵,就敢跟数千建虏骑兵拼杀。”
“副总戎,我部要动吗”
那员将校闻言,看向朱梅道。
“动个屁。”
朱梅嗤笑道:“为了此战,老子特意就带几千步卒,若领队的建虏将校真杀红眼了,那他就不会坐视此等战机不出的。”
步卒对战骑兵,在战场上是不占优势的。
“这战功是拿定了。”
只是朱梅身边的那员将校,非但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却跃跃欲试起来,“线式战术这还属我军首次运用到战场上,建虏先前都没有遇到过,但凡建虏真有卵子,见到我部这般,肯定不会放过这绝佳战机的。”
“等着吧。”
朱梅笑道:“以逸待劳即可,老子等得起,就看建虏敢不敢迎战了。”
“喏!”
那员将校应诺道。
在这片旷野战场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驰援己部袍泽的明军,呈线列阵型,似孤零零的列于战场上,而追杀明骑的建虏骑阵,却在不断放缓速度,甚至这期间有从别处驰来的建虏骑兵,本被金士麒部引散的建虏骑兵归于本阵,只是在这片战场上,参战双方却没有一方主动发起进攻。
似乎双方都对所遇敌军的行为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