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一个几岁的小童将信放在了门口后迅速跑开了,门卫本没有在意。可是看了信封上的字,又怕误了事,忙将信送进了府。
“少爷,有人在门口给您留了一封信!”门卫将信递给他的手下景泰后,便退了出去。
上官长风正在忙着写信,没有抬头,“景泰,你看看是什么信?念给我听听!”
景泰忙打开信笺,一看,顿时错愕,“少爷!”语气有些沉静,将信递到了上官长风眼前,上官长风抬头一看,心中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笔,“我出去一趟,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去哪里了!”
上官长风将信与信封一同拿过揣在怀中,景泰看着少爷匆匆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最近老爷与少爷一直在查天香楼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巧?
长风隐秘的走到天香楼所在的大街上,可是他并未进入天香楼,而是走入它对面的跃然茶楼。
“公子,喝茶?”小二殷勤的上来问道。
上官长风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水木茶?”
小二略感意外,忙为其引路,“二楼右转第一间雅间,您请!”
上官长风大步流星的走上二楼,他很是好奇,到底是谁想要见他!
推开房门,一人正背对着他眺望对面的天香楼,“你是谁?”上官长风警觉的问道。
微微转过身,长风看见她的样子的时候,惊得张大了嘴巴,“是你?!”
“坐吧!”女子淡然的说道,长风有些失神,坐在了她的对面,轻手缓缓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
“婉君知道吗?”长风立刻问道,女子淡然的说道,“不可以告诉她!”
“那你又为什么要见我?”长风不解的问道。
看着眼前完好无损,分毫无伤的女子,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云淡风轻,淡若冰霜,鬓角一只白玉簪子斜斜的插着,举止样貌一如故往,只是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似乎有些不同了。
“因为我知道,你想帮婉君,所以你也会帮我。”女子淡然一笑,目光悠悠,深不可测。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长风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女子站起身,冷冷的望着对面只隔了一条街的天香楼,“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长风起身,看着对面长安城最繁华的酒楼,他自然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萧远山手中肯定有一本所有与他勾结的党羽的名单,上至朝臣,下至富商贾古。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本名单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那份名单,是不是就是皇上一直迟迟未动萧氏剩余党羽的原因?”长风拧着眉,问道。
女子手环着腰,点点头。
“我曾经去过那里,也在那里见过萧贵妃的贴身侍婢细珠,所以我清楚天香楼它真正的用途!”
“你我要上呈皇上,搜查天香楼?”上官长风问道。
女子摇摇头,“这件事不可以曝光,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这件事,你受谁的示意?”上官长风怀疑的问道。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熠熠的宫牌,上官长风顿时会意,拱手道:“下官知道了!”
“你去找太子的时候,不妨提醒他两个字!”女子悠远的看着天香楼上鎏金的牌匾,她一定要看到它倾然倒塌的那一幕。
“哪两个字?”
“洛阳!”女子淡淡的说道。
洛阳?......
“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我们想要的证据就在天香楼内?”李治目光有些警觉,“这天香楼有什么古怪呢?”
“据可靠的线人报道,曾经她亲眼见到贵妃娘娘的侍婢出现在那里!”长风悠悠道。
“有这样的事情?”李治背过手,细细想了想,“那我们要怎么做?”
长风细细一想,“那人让我提醒你,”李治转过身,征询的望着上官长风,只听到他缓缓道出,“洛阳!”
“洛阳?”李治扭头细细想来,洛阳有什么奇怪的?
洛阳!
东安鸡,庐山云雾,消灵炙,八仙过海?
司膳房,萧贵妃,天香楼?
李治脑海中惊现上次在洛阳时婉君与客店的老板比试的事情,醉仙居!
“你立刻去一趟洛阳,”李治来回踏着步子,“我怎么没有发现它与天香楼的共同之处!”
“您指的是什么?”长风忙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李治抿抿嘴,“这样,我让元宝,陈锋与你一同去!那里的官衙长官是我舅舅的门下,洛阳的那位女官还是婉君的姑姑!”
长风略感意外,竟然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你不如与上官仪大人报备一下你要去洛阳的事情,顺便让他修一封书给钟离桑榆。”
这是上官长风第一次听到钟离桑榆这个名字,而他也将会知道自己父亲隐藏了20多年的秘密。
......
“你说你在那家药店见到了钟离司药?”
叶修仪眼中明明的吃惊,然后便是无尽的失落,那样失望的表情令婉君亦为之感到忧心。
婉君点点头,“我也没有想到,她说那个方子是多年前秋枫留给她的,可是若说那是巧合未免也太不可思议,若说不是巧合,那她又为什么要骗我?”
叶修仪陷入沉默,婉君忧心的看着她。
“好了,你先去吧!”叶修仪挥挥手,婉君点点头。
“娘娘!”如意一把扶住失去重心的叶修仪,叶修仪柔弱的坐在桌边,“果然是我太贪心了吗?”
眼中噙着泪,看到那张药方时,想都没有想,就觉得一定是她回来了。可是,她好像忘了,秋枫已经离开几个月了......
“替我更衣,”叶晚晴有些虚弱的说道,“娘娘?”如意有些担心她,可是叶晚晴很是执着。
无奈,如意帮她更好衣,叶晚晴披了披风趁着黑夜,缓缓走到沉心堂前。
秋风有些冷冽,本就身子单薄的叶修仪穿的也不多,像是一阵稍微强劲点的风就可以把她刮走一番。
独自坐在沉心堂前的台阶上,靠着石栏,头歪着看着还未抽出新芽的红梅。
沉心堂有着她最美好的记忆,与那两个人有关。
在他离开后,是她让自己相信,偌大的宫廷还有真心。
可是如今,这偌大冰冷的宫廷,让她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与快乐。眼角晶莹的泪滴一滴一滴,滴答滴答的落下,寂静的黑夜越发冰凉刺骨。
忽而看见瘦骨嶙峋的梅花枝头摇曳的小东西,一道一道银白的亮光,熠熠生辉。有些吃惊的站起身,身上披着的披风随风摇荡出一种奇绝的声音。
手微微颤抖着将枝头挂着的东西取下,微红的眼眶,悲凉的神情忽而口中微微发出一声呢喃的微笑。
如同皎月一般,月牙白的银丝线熠熠闪光,小巧的香囊握在手中仿佛得到了一个世界。
黑暗中,钟离桑菁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如果说宫廷中存在着无数种不可能,那么叶晚晴与沐秋枫的友情就是其中的一种。直到亲眼目睹,她才相信或者了解了秋枫为什么没有在失意中消沉,没有因为表面的冷漠而将心也杀死,她变得越发优秀,也越发令她感到嫉妒。
婉君坐在秋枫的屋外,望着天空皎月中的黑影,希望上官大人与樊豫将军,秋枫与尾生一切安好......
“你为什么总爱一个人坐在屋外,像个傻子呢?”房檐上的男子慵懒的说道。
“那你又为什么总爱躲在上面,偷看我这个傻子呢?”婉君淡淡的回击道。
“我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实在无聊,不来宫中走走,倒是会把我的技艺弄得生疏了!”百里无情双手插在怀中。
“你的手中拿的是什么?”婉君看他之前每次来都未拿着东西,只是这一次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紫金楠木盒。“你不会又偷盗东西了吧!”
“什么叫又?”百里无情冷若的一笑,“再说,我本来就是盗贼!”
婉君无奈的摇摇头,“我想,如果有一天你被抓了,我会为你这个善良的盗贼感到惋惜的。”
“哈哈哈哈,”百里无情放声大笑,随手掷下一枝梅花,婉君看着缓缓下坠到自己面前的梅花,有些心有余悸,“不用担心,这一次花里没有迷药!”
婉君狐疑的看着百里无情,百里无情细细抚摸了一下怀里的楠木盒,讪笑道:“我这一次偷盗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所以等到来日你见到它时,可不要对别人说起我!”
说完,百里无情便消失在黑幕之中,婉君不知他说的话是何意。
是日,长孙府中,李治匆匆一瞥刚刚那个白衣女子,若不是灯火通明,他会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长孙无忌一笑,“怎么,吓到了?”
“舅舅,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要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就等到萧氏一族全部平定之后吧!”长孙无忌悠悠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阳的事情我已经写了迷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
“你知道?”李治更加意外,“刚刚那人?”
“她是长孙云溪的侄女儿。”长孙无忌缓缓开口。
李治一皱眉,怪不得母后与父皇都会将她视为心腹。
“我要去告诉婉君!”
“你若是不想婉君恨你,就去告诉她吧!”长孙无忌重重的开口道,“你如果说出关于她的半个字,便会给她或是婉君带去杀身之祸!”
“可是,”李治有些焦急。
长孙无忌示意他不要焦急,悠悠道,“放心,洛阳之事即日就会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