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刚下船,码头总管德里亚帕夏就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皇宫。
此时年仅十岁的穆拉德五世并没有因俄国的大兵压境而感到恐惧,依然在花厅中和太监、宫女们玩耍。
毫无疑问谢夫凯芙扎太后将他保护得很好,但谢夫凯芙扎太后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太多政治经验的女人。
如果不是迈吉德一世去世的太过突然、太过急促,她只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妻子而已。
宫廷总管巴兹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谢夫凯芙扎太后明白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她叹了一口气,不露声色地带着亲信宫女离开了花厅。
走出花厅谢夫凯芙扎太后收起了慈母的笑容,立刻换上了一副威严端庄的面孔冷声道。
“出了什么事?说吧。”
“奥地利帝国的马克西米利安大公和路德维希大公来了。”
谢夫凯芙扎太后面色一苦说道。
“该死的秃鹫,他们也想从我们孤儿寡母身上撕下一块肉吗?奥地利人想要什么?”
其实谢夫凯芙扎太后早有心理准备,在她心中奥地利的皇帝是个十分好战的人,西班牙的战事平定之后自然就要轮到奥斯曼帝国了。
奥斯曼帝国高层也早就做了预案,在近东地区想要同时面对奥地利和俄国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有英国的支持,奥斯曼帝国也会被打成白地。战争也许能打赢,但是奥斯曼帝国肯定完了,奥斯曼家族的统治也将不复存在。
在国家、国民、家族三者之间,谢夫凯芙扎太后最在乎的自然是奥斯曼家族统治的延续,所以对她来说最正确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求和。
无论是割地、赔款,还是签订什么条约,她只能通通答应。
不过奥斯曼帝国内部已经想出了一招驱虎吞狼之计,将保加利亚和多布罗加让给奥地利帝国,再将东波斯尼亚和南塞尔维亚划给俄国。
虽然这样将使奥斯曼在巴尔干的国土近半沦丧,但是奥地利和俄国的同盟也将瓦解。
双方的飞地将使瓦拉几亚变成争夺的重点,更不要说瓦拉几亚本身就是巴尔干最富庶的土地之一。
理论上讲奥地利帝国和俄国可以通过交换领土的方式来规避这一陷阱,即奥地利帝国得到东波斯尼亚和南塞尔维亚,俄国得到多布罗加和保加利亚。
然而就此时来讲,东波斯尼亚和南塞尔维亚是一片彻头彻尾的烂地,而多布罗加和保加利亚则是富庶、肥沃的代名词。
没有人会愿意放弃富庶、肥沃的土地,会选择到处都是山岭和刁民的烂地。
即便双方真的保持了极大的克制,但是保加利亚拥有大量虔诚的东正教徒,俄国将丢掉自己的信誉,而奥地利也没法真正驾驭保加利亚人。
同理即便是双方真的交换了土地,但是宗教问题和势力范围依然是双方过不去的坎。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破土而出就只是早晚的问题。
奥斯曼赌的就是人性的恶和贪婪....
宫廷总管巴兹有些为难地说道。
“奥地利人不是来觐见太后的。”
脑补了半天的谢夫凯芙扎太后顿觉十分诧异反问道。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宫廷总管巴兹尴尬地说道。
“禀太后,奥地利帝国的马克西米利安大公和路德维希大公说是来旅游的。”
“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来旅游?!他们一定是打算借着旅游的名义来刺探我国的虚实!不要轻信他们的说辞!”
谢夫凯芙扎不自觉地将语调提高了三分。
“太后殿下,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他们的路线和行为与平时欧洲的旅行者很像。不,简直一模一样...
胡莱德帕夏向您请示是否要加大保护力度。”
宫廷总管巴兹继续尴尬地说道。
“不能被他们的假象骗了!”
谢夫凯芙扎太后可不相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旅游,但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宫廷总管巴兹之所以急急忙忙地向自己汇报正是因为这些人在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
如果两位奥地利帝国的大公在伊斯坦布尔遭遇不测,那么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俄国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将奥地利帝国拉入战局,奥地利帝国则一定会借此索取最大的利益,甚至英国人都有可能以此来坚定奥斯曼帝国的抵抗决心。
谢夫凯芙扎太后清楚英国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帮助奥斯曼帝国,英国人的一切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世界霸权,如果能通过牺牲奥斯曼帝国来干掉两个世界霸权的竞争对手,那英国人一定很乐意这么做。
想到这里谢夫凯芙扎太后不禁背后直冒冷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伊斯坦布尔出事!能不能把他们送回维也纳?”
“太后殿下,德里亚帕夏和胡莱德帕夏已经尝试过了,但是马克西米利安大公的态度很强硬,我们怕引起国际争端,所以...”
谢夫凯芙扎太后感到一阵头痛。
“尽你们一切所能保护好这两个哈布斯堡家族的余孽。但愿真主保佑,奥斯曼帝国不会亡在我们手中。”
“遵命!”
宫廷总管巴兹立刻吩咐手下的太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宫门前将消息转告给胡莱德帕夏的传令兵。
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此时正穿着一身淘来的奥斯曼帝国传统服饰四处乱逛。
其实奥斯曼帝国的日常穿搭有着十分严格的要求,以至于很多人都能一眼从穿着服饰上看出对方的身份来历。
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却不知道这些规则,去准备的衣物的人也不太懂奥斯曼帝国的习俗。
所以二人走在路上反而更加醒目了...
君士坦丁堡从公元三世纪起一直都是国际化都市,哪怕是在奥斯曼帝国统治之后,这里也经常有西欧的商人和俄国的商人来往贸易,甚至还有来自阿比西尼亚的黑人。
然而在君士坦丁堡所有人都需要守奥斯曼帝国的规矩,除了对此一无所知又没人敢管的两位奥地利帝国大公。
马克西米利安拉着路德维希去了清真寺和圣索菲亚大教堂,但是后者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原教旨派)却拒绝踏入异教和异端的圣堂。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去了大巴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