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变故惊吓的一身冷汗的拉姆,再度恢复了冷静。他马上做出了决定——放弃前阵的弩兵,命令后列手持长戟的古墓守卫强行发动进攻,以严密精锐的长杆武器组成的阵列,阻挡对方骑士的攻击。
经过这一轮堪称完美的冲锋后,最前排的炎阳骑士们,那些受创严重的勇士终于心满意足的死去。早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从战马上跌下。而对方的冲锋也因此停顿了一下——就是现在!
拉姆抓准了机会,马上命令古墓守卫端起长戟呈四十角,向前猛冲。这一排挥舞着二点四米到三米,长度不等,组成了三列长戟阵列的古墓守卫们如铁墙一般前进,对面看去只见到一片闪着黑光,血槽发暗的长戟,而见不到人影。气势上自然就减去了三分。
“该死!冲过去!”
在第一时间因为人类本性而心生胆怯的骑士们,下一刻便因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怒交加。他们奋力的怒吼着,用靴子上的马刺划伤战马,以便让同样被亡灵方阵吓到了的战马疯狂起来,不顾安危的继续冲锋。
“喝啊!”
一时间,战马的嘶鸣和骑士的怒吼交织在一起。而同时,古墓守卫们也进入了攻击范围。近距离内,数量上占据明显优势的古墓守卫们向上钩挑骑士,向下劈砍马腿。在对付丧失了机动性的骑士的时候,得到的是几乎碾压性的优势。
在蜂拥而上。四面包围的古墓守卫面前,骑士们几乎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被长戟的倒钩掀翻在地,而后乱刃分尸。
然而,正当拉姆觉得情况已经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伴随着“西格玛!”的怒吼声,一批挥舞着双手重型战锤的西格玛战斗牧师又猛地冲了上来。而在他们两翼。是数量也不算少的猎魔人。在骑士部队遭到重创之后,人类仅存的一批精锐步兵发动了冲锋!
“后退,收缩阵型。防御!”
拉姆猛然间发现,在之前,因为太过急于求成。在对抗骑士的时候采取了小组包围的战术。所以这一会儿亡灵军队整体的阵型,变得到处都是漏洞。根本无法阻挡战斗牧师们的疯狂突击。
随着一声声的怒吼,一声声令人牙齿发酸的闷响——那是战锤将古墓守卫连甲胄带骸骨一同敲碎所发出的声音——随着西格玛战斗牧师的强力冲锋,古墓守卫的阵型从中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这一会儿,拉姆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而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所处的位置距离战斗的最前线未免太近了一点!
“真该死!”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抽出了他的佩剑,同时左手一翻,从亚空间内掏出了一面圆形的魔法盾牌。做出了防御姿态来——只是长剑加上盾牌,秘银锁子甲以及瘦弱的吸血鬼……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战斗牧师的对手。
“而且敌人是复数的……”
眼看着三个西格玛战斗牧师相互配合着。风车一样的挥舞战锤,将拦路的几个古墓守卫打成渣滓。拉姆就知道接下来轮到他了——
“啊!”
年轻的吸血鬼军官怒吼着,向着那几个战斗牧师冲了过去,身体一缩,躲过了一记致命的锤击。而后盾牌一扬,与瘦弱身躯不符的强大腕力,将对方的战锤完全的挡住。那战斗牧师一愣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竟然被对方单臂,一面小圆盾就挡了住——
下一刻。拉姆猛地挥动右臂,刺出一剑将第三名战斗牧师的喉咙贯穿,而后拔剑,旋转,如同灵鹫一般划破另一个战斗牧师的胸口——附着了恐怖的诅咒魔法的长剑将对方的罩袍,胸甲迅速腐蚀,而后撕破了对方的皮肉,骨头,将心脏切成两半。那伤口也迅速**下去,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
“该死!你这个吸血鬼异端!!”
在其他战斗牧师与别的亡灵作战的情况下,损失了两个同伴的战斗牧师与吸血鬼军官,终于呈现出一对一的单挑态势了。
“白痴。”
拉姆在心里面暗暗骂了一句,责备对方竟然没有趁机会进攻,反而呆在原地大声怒骂。以此错失了机会——他该不会认为单单凭借口水,就能击败自己吧?
而后,拉姆一弯腰,一起身。便向着那个战斗牧师冲了过去,长剑如毒蛇一般直刺过去。那战斗牧师不闪不避。大声怒吼着挥动战锤,向着拉姆的脑袋砸了过去。誓要与他同归于尽——拉姆一个转身躲过了战斗牧师的战锤,手一抛,长剑去势不减,穿喉而过,强大的力道直接将濒死的战斗牧师击倒,并且钉死在了地上!
“结束了。”
连续击败了三个敌人,拉姆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拉姆猛地转过身,好的不能再好的动态视力马上捕捉到了高速飞来的弹丸——然而身体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铛”的一声。
下一刻,一柄黑色长剑从拉姆身侧直刺过去,速度竟比火铳发射的弹丸还快了几分——那“铛”的一声,便是长剑弹开了弹丸所发出的声音。之后他又听到一声惨叫,转眼看去,却是被某种利刃削掉了脑袋,死不瞑目的某个猎魔人的尸体。
“你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拉姆马上转过头去。
“领袖?!”
拉姆又是一脑门子的汗水。眼看着从他身侧浮现出身影的瓦雷德。不由得感觉到非常羞愧。
“既然是在战斗中,就绝对不能放松下来。”瓦雷德这样教训了一句之后,便继续向前。身体一点点的转为虚影。再看不到。拉姆下意识的开启了巫术视觉,这才看清楚。瓦雷德正继续向前,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走在战场上。
“领袖在做什么?”拉姆稍微有些奇怪的转过一个念头。不过随即就被抛到了脑后。正如同瓦雷德所说的那样,在战斗中可不能放松下来。
战斗仍旧在继续。或者说,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在硬生生熬过了对方第一轮的冲锋过后,亡灵部队便立于不败之地了。持久战、拉锯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种族比亡灵更合适的。
即使是西格玛的牧师也不例外。
除了体力,士气上的此长彼消之外,另一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就是,与其他敌人交战——或者说在屠杀其他人类士兵的亡灵军队,这一会儿也染红了屠刀。砍杀了足够的敌人。有余裕帮助唯一一处正在奋战中的友军了。
数量更加庞大的骷髅部队从两翼,从后方。三面合围。彻彻底底的将仅存的不足千名人类士兵围困在当中。二十,乃至是三十比一的兵力对比让人绝望……
与此同时。
丢掉了黑黄绿三色相间的绶带,丢掉了华丽的罩衣和缀满宝石的腰带,丢掉了金色的甲胄,丢掉了绝大多数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军队,还有唯一一批信任他的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袍泽们,康斯坦丁即无情也无耻的逃走了。
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见任何懊恼,沮丧或者愧疚之类的情感。有的只有兴奋和庆幸。这也表明这个人渣在品质上已经没得救了。
“一群白痴——正好利用他们稍微拖延一下亡灵军队的速度,好让我趁乱逃走。”
康斯坦丁公爵这样想着。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谋划好了的。
“快马加鞭,只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够到达边境亲王领有人烟的地方。在那里获取补给。然后转到提利尔。再从提利尔转道回国。现在这种情况以保全性命为先,其他的全都是次要的。”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催动战马向前奔跑——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几匹空着的,无人骑乘的战马和驮着行李物资的驮马。从这些准备上可以看出,他想要逃跑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这个人渣开怀大笑的时候——似乎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狂奔中的战马猛的跌到在地。将他甩了出去。摔了个眼冒金星。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身上痛的要死,特别是左腿,刚刚甩出去之后,左腿似乎撞到了树干上,折断了骨头。
“该,该死——”
强烈的不安感再度涌上心头,自己横尸荒野的场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暴走的光明魔力的再一次示警,让他惊骇欲死。
然而仍旧爬不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在危难时刻的潜能的确大的惊人,很多奇迹因此发生。然而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他很少发生……即使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奇迹”只是“站起来”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腿断了,左手也脱臼了。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一会儿没晕过去已经算不错的了。”
在听到这个明显饱含敌意的声音之后,康斯坦丁公爵的面色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