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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的这两日,阮渝发现林边想常常宿醉回来,每次喝得不省人事,回来以后就叫他进殿。
林边想不知从哪得来的长鞭,要他跪在地上,她问他问题,阮渝回答不上来,林边想就打他。
事实上阮渝也确实答不上来,因为林边想问的全都是与那位顾大人有关的问题,阮渝不曾了解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知道顾岑在军机处是如何的作风。
但林边想双眼通红,凶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阮渝,却因此得出来一个结论,她慢慢展开一抹诡异的笑容,对阮渝说:“顾瑾风凭什么说你像她?你这般下贱的模样,浑身上下哪一点像她了。”
阮渝对她的羞辱充耳不闻,蹙眉侧头瞥了一眼被长鞭抽打过的手臂,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皮开肉绽了……
他很清楚林边想是不会管他死活的,因此,等明儿他得趁林边想进宫的时候出去一趟,给自己买点药才行。
按照林边想的脾性,她每次从他这儿发泄完一通怒气后,就会让他滚出去的了,阮渝也一直等着她打完以后的这声令下,但今晚的林边想却和往常不一样,她骂着骂着,自己坐在床榻上,狠狠抹眼泪。
她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凶狠地说:“后日就是除夕了。”
阮渝跪在她脚边,看着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轻声说,“是。”
“除夕到了!除夕……就要到了!”
阮渝还是很平地说:“是……”
“除夕就到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呜呜呜——”林边想抑制不住哭了出声,把双眼揉得通红,她哭了一会觉得更恼火了,又把枕头被褥全往阮渝身上狠恶恶砸过去,哭着嘶声喊,“问你话呢!顾岑为什么不回来了!为什么啊!”
林边想骂骂咧咧的哭,就好像是一个从小到大呼风唤雨惯了的小恶魔,从不曾体验过失去,却突然弄丢了自己心爱的宝物,怎么找都找不到了,于是只得逮着个无辜的人蛮横无理地要他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阮渝把砸在身上的物件挨个挨个不紧不慢地从他身上拿下来,然后如实回答林边想的问题:“阮渝不知道。”
林边想终于怒了:“滚!你给我滚出去!”
阮渝颔首说是,忍着痛起身,走了出去。
许是被打得太痛了,阮渝得搀扶着自己的手臂,步伐放慢,一步一步地向前挪,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稳住身段。
沿着殿外长廊的夜色颇深,雪绵绵地簌落在他染了血的衣衫上,冷淡幽沉的光辉把他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阮渝冰没有回偏房,而是一个人待在寒冷的新湖岸边的岩石壁上,独自捱着身上皮开肉绽的疼痛,他微微伏低着头,把藏在怀里捂得有些热的软冰袋子取出来,攥在手里,轻轻地捏了两下。
很小心翼翼的。
新湖水面上倒映着他单薄孤寂的身形,隐约的晃啊晃,被骀荡的涟漪渐慢拉扯开来……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在颤抖。